乱战三国：霸业云起 第132章 董卓之死（一）

扬州的休养生息之策有条不紊地推行着，而在遥远的西都长安，被董卓挟持的汉室朝廷，却笼罩在一片日益深重的黑暗与恐怖之中。

这一日，相国府内，董卓正与李儒等人宴饮。一名亲信快步走入，低声禀报了孙坚在荆州遇伏身亡的消息。董卓先是一愣，随即肥胖的身躯因狂喜而微微颤抖，他猛地将手中的金杯掷于地上，发出畅快淋漓的大笑：“哈哈哈！天助我也！孙坚这头猛虎，终于死了！我心腹之大患，自此去矣！”

他笑罢，抹了把嘴角的酒渍，随意问道：“孙坚的儿子，如今多大了？”

旁边有人恭敬回答：“回相国，听闻其长子孙策，年方十七。”

“十七？黄口小儿，不足为虑！” 董卓彻底放下心来，脸上轻蔑与得意交织。孙坚之死，仿佛卸掉了他心头最后一块重石，本就骄横的心态，此刻更是膨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自此后，董卓愈发肆无忌惮。他先是强迫献帝刘协尊称自己为“尚父”，以皇帝亚父自居，出入的仪仗、车驾、服饰，皆僭越天子规格，金瓜钺斧，黄罗伞盖，前呼后拥，俨然已是无冕之皇。他大封亲族：弟董旻为左将军、鄠侯，侄董璜为侍中，总领宫廷禁军，董氏宗族，无论长幼，哪怕尚在襁褓，皆封列侯，一时间，长安城内，董氏子弟横行，不可一世。

权力的无限膨胀催生了极致的享乐与不安全感。董卓下令，在离长安城二百五十里处，选址修建郿坞。此工程浩大，征发民夫达二十五万之众！新的郿坞城，城墙高厚，规模竟仿照长安都城，城内宫室连绵，殿宇辉煌，极尽奢华。更令人发指的是，坞内仓库囤积了足够食用二十年的粮食，金玉、彩帛、珍珠等珍宝堆积如山，又从民间强掠了八百名美貌少女，充置其中，供其淫乐。董卓将全家老小，悉数迁入郿坞，这里成了他独立于长安之外的安乐窝与最后的堡垒。

董卓往来于长安与郿坞之间，或半月一回，或一月一返。每次出行，公卿大臣都必须到长安城横门之外，列队迎送，风雨无阻。董卓常常心血来潮，就在路边设置锦帐，大摆宴席，强令那些战战兢兢的公卿大臣们陪他饮酒作乐，观看歌舞，以此炫耀他的权势，践踏士人的尊严。

这一日，董卓又从郿坞返回长安，百官照例在横门外跪迎。董卓心情似乎不错，命人在路边设下盛大酒宴。正当公卿们强颜欢笑，举杯欲饮之时，恰逢北地招安的数百降卒被押送至长安。董卓斜眼瞥了那些面黄肌瘦、眼神惶恐的降卒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他放下酒杯，对左右轻描淡写地吩咐道：“今日宴饮，缺少助兴之乐。将这些降卒，于座前处置了吧，也让诸位公卿开开眼界。”

命令一下，如狼似虎的西凉军士立刻扑向那群降卒！刹那间，惨绝人寰的一幕在百官面前上演！有的降卒被生生砍断手脚，在地上痛苦哀嚎翻滚；有的被用凿子活活剜出眼珠，鲜血淋漓；有的被割去舌头，只能发出“嗬嗬”的嘶鸣；更有甚者，被直接扔进早已架起、沸腾着滚水的大锅之中，皮肉瞬间熟烂，凄厉的惨叫直冲云霄！

哀嚎之声震天动地，血腥之气弥漫四野！在座的公卿大臣们何曾见过这等地狱般的场景？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魂飞魄散，手中的筷子、酒杯“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有人甚至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浑身抖如筛糠。

然而，端坐主位的董卓，却对眼前的惨状视若无睹，反而举起酒杯，对着脸色惨白的百官笑道：“诸位何必惊慌？不过处置些不听话的降卒罢了，来来来，饮酒！饮酒！” 说罢，竟自顾自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谈笑自若，仿佛欣赏的不是人间惨剧，而是一场精彩的杂耍。

又一日，董卓在省台大会百官，令众人分坐两旁。酒过数巡，气氛正显沉闷，忽见吕布全副披挂，径直走入，旁若无人地来到董卓身边，俯身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董卓听着，脸上的横肉抖动，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随即抬起头，目光如同毒蝎般扫过百官，最终定格在司空张温身上，声音陡然转厉：“吕布我儿，与我拿下张温这个老贼！”

“遵命！” 吕布应声而动，大步上前，不等张温反应过来，一把揪住其官袍衣领，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将其从席间拖出，摁倒在地！

“相国！这是何故？下官无罪啊！” 张温又惊又怒，挣扎着高呼。

百官见状，无不骇然失色，面面相觑，不知祸从何来，整个省台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董卓根本不理会张温的辩解，只是挥了挥手。不一会儿，一名侍从双手捧着一个朱红色的漆盘，低头快步走入，呈到董卓面前。那盘中之物，赫然是张温怒目圆睁、须发戟张的首级！鲜血尚在滴滴答答地流淌！

“啊——！” 一些胆小的官员吓得失声惊叫，几乎晕厥过去。整个省台内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恐惧。

董卓看着盘中首级，又看看下面噤若寒蝉的百官，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哈哈大笑道：“诸位不必惊惧！张温此贼，暗中勾结南阳袁术，意图谋害于我，证据确凿，故而我杀之，以儆效尤！尔等皆是无罪之人，不必害怕，尽管安心饮酒便是！” 他笑声张狂，充满了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意。

百官们心胆俱裂，哪里还敢多言？只能强忍着恐惧与恶心，唯唯诺诺，直到宴会结束，才如蒙大赦般仓皇散去。

司徒王允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府中，回想起白日里横门外的惨状和省台中张温那血淋淋的首级，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在书房中焦躁地踱步，胸中充满了对国事的忧虑、对董卓暴行的愤恨，以及自身无力回天的绝望。

夜色渐深，他信步走到后园之中，仰望着被乌云半遮的残月，想到大汉四百年基业，如今被董卓这国贼肆意践踏，忠良遭戮，天子蒙尘，不由得悲从中来，老泪纵横，忍不住对着苍天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汉室倾颓，奸贼当道，我王允身为汉臣，却不能除贼扶危，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啊！”

“义父因何深夜在此长叹？” 一个清脆而带着关切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王允悚然一惊，急忙拭去眼泪，回头看去，只见月光下站着一人，身形窈窕，容颜绝丽，正是他府中自幼收养、精心培养的歌伎貂蝉。她怀抱一件披风，显然是见王允久未归房，特来寻他。

王允看着貂蝉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心中一动，一个模糊而大胆的念头骤然闪过。他长叹一声，并未隐瞒：“蝉儿，你有所不知。如今董卓专权，欺君罔上，社稷危如累卵，满朝文武皆束手无策。我为国家前途，日夜忧心，故而在此悲叹。”

貂蝉自幼聪慧，又常听王允与门客议论朝政，对时局亦有了解。她放下披风，轻声道：“义父忧国忧民，妾身虽为女子，亦感同身受。若有能用得着妾身之处，万死不辞！”

王允闻言，心中那个念头愈发清晰。他仔细端详着貂蝉，见她年方二八，正是芳华，容貌倾国倾城，更兼聪敏机变，善解人意。他沉吟良久，忽然撩起衣袍，对着貂蝉便要下拜！

貂蝉大惊，慌忙跪倒在地，扶住王允：“义父！您这是做什么？折煞蝉儿了！”

王允执意拜下，泪流满面，压低声音，语气凝重而恳切：“蝉儿！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非你不能救也！奸臣董卓，将欲篡位；朝中文武，无计可施。董卓有一义子，姓吕名布，骁勇异常。我观二人皆是好色之徒，今欲用‘连环计’……”

他将貂蝉扶起，凑近其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将心中酝酿的惊世计划缓缓道出：“……先将你许嫁吕布，然后，再献与董卓……让你于中取便，离间他父子反颜，令布杀卓，以绝大恶。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汝之力也。不知汝意若何？”

貂蝉听着这石破天惊的计划，娇躯微微颤抖，脸上闪过惊愕、恐惧，但看到王允那充满期盼与决绝的眼神，想到国仇家恨，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与决然自心底升起。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目光变得坚定无比，对着王允郑重下拜，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义父勿忧。貂蝉蒙义父教养之恩，训习歌舞，优礼相待，虽粉身碎骨，莫报万一。既蒙义父驱使，敢不效犬马之劳？愿听义父安排，万死不辞！此事关系重大，妾身自有道理，绝不泄露分毫！”

王允见貂蝉如此深明大义，果决勇敢，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愧疚，再次拜谢：“若果然如此，汉室天下，皆赖汝矣！一切小心，见机行事！”

夜色深沉，司徒府的后园中，一场针对权倾朝野的董卓的致命阴谋，就在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坚定的承诺中，悄然拉开了序幕。长安城上空，仿佛有无形的风暴正在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