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凰途：弃女荣华路 第148章 稚子童趣，宫苑新风

夏汛的紧张气氛随着运河水位平稳彻底消散，京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活力。这日，萧令仪从女子学堂下学，并未直接回宫，而是绕道去了格物院。

格物院如今规模较初创时扩大了不少，除了正经的农具、漕船改良，也辟出了一小块地方，供院生们做些奇思妙想的尝试。萧令仪熟门熟路地穿过几个忙碌的院落，来到一处挂着巧工坊牌子的偏间。

里面，年仅四岁的萧怀瑾正被奶娘牵着，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个院生组装一个小小的、带着风叶的木质模型，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他小小的身子努力前倾，胖乎乎的手指指着转动的叶片，咿咿呀呀：转......转转！

韩振正站在一旁，含笑看着，见萧令仪进来，忙转身行礼：公主殿下。

韩大人不必多礼。萧令仪摆手，上前轻轻捏了捏弟弟的脸蛋，怀瑾，又来看新鲜玩意儿了？

萧怀瑾见到姐姐，立刻伸出小手要抱，嘴里含糊地喊着：姐姐......看，转转！

萧令仪弯腰将他抱起来，十一岁的少女抱四岁的弟弟已有些吃力，但她还是稳稳托住，耐心解释道：这是风车，靠风吹才能转的。她目光转向韩振，韩大人，今日没带弘毅来？

韩振笑道：回公主，那小子午后贪玩，方才睡着了，内子带着在值房歇息呢。

难怪不见他。萧令仪说着，怀里的萧怀瑾却扭动着要下去，又蹲回原地眼巴巴地看着那风车模型。

韩振见状，便对那院生道：将这个小心拆开，让小殿下看看里面是如何连接的。院生应声，小心翼翼地拆卸起来。萧怀瑾看得更加专注，小脑袋几乎要凑到桌案上。

看着幼弟这般模样，萧令仪对韩振道：怀瑾似乎对这些机巧之物格外有兴趣。

韩振点头：小殿下观察力敏锐，虽年幼，却已能安静观看许久，确是难得。前些日子，他还指着水车问为何能自己舀水，臣便让院生做了个小的给他看。

难怪他近日总往格物院跑。萧令仪笑道，母后还说他近日安静了不少，原来是找到感兴趣的东西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太子萧靖初下朝后也顺道过来。十五岁的少年储君身着常服，步履从容，见到妹妹和弟弟都在，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太子殿下。韩振又要行礼，被萧靖初抬手止住。

韩大人不必多礼。萧靖初走到萧怀瑾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又来看风车了？

萧怀瑾见到兄长，兴奋地指着拆卸开的零件：哥哥，看！

萧靖初耐心地陪他看了一会儿，才对韩振道：方才在朝堂上，工部呈报了各地水利修缮的进展，多亏了格物院提供的技术支持。

韩振谦逊道：殿下过奖，这都是分内之事。倒是安亲王在苏州推行的那套防汛经验，确实值得各地借鉴。

兄妹三人在格物院又待了一刻钟，见天色不早，这才告辞离去。萧怀瑾被兄长牵着，还不忘回头对韩振挥挥小手：韩大人，再见。

回宫的路上，萧令仪见街市熙攘，心情颇佳。她想起自己即将到来的生辰，以及向母后提议的那件新鲜事，嘴角不由弯起。

原来，她前些时日读杂书，看到古时曾有列鼎而食的记载，又结合番商所述异域风俗，忽发奇想，向皇后沈静姝提议，可否在自己即将到来的生辰小宴上，尝试一种新的饮宴方式——将各色菜肴、点心、瓜果集中陈列于长桌，由宾客自行择取，名曰自助餐，觉得既新奇，又可免去许多繁琐礼节，更显自在。

回到坤宁宫，沈静姝正看着内府呈上来的几匹新进贡的软烟罗，见她牵着萧怀瑾回来，招手笑道：快来瞧瞧，这料子颜色鲜亮，正好给你做身新衣裳，生辰宴上穿。

萧令仪上前摸了摸料子，欢喜道：这料子真好看，谢谢母后！随即又兴致勃勃地汇报了自助餐的筹备进展，母后，尚食局已按图样准备了食架和器皿，菜单也拟好了。儿臣还特意让她们准备了几样时新的点心，都是用当季鲜果制作的。

沈静姝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随即含笑点头：这个想法很好。孔子都说因材施教，这饮食自然也该因材取食。各人口味不同，强求一律反而不美。让宾客自取所好，方能尽兴。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这样安排，宫女内侍们也不必时时穿梭布菜，能轻松不少。宴席本该是宾主尽欢的事，太过拘束反倒失了本意。

母后说得是。萧令仪没想到母后不仅支持，还想得如此周全，儿臣已经让宫女们演练过取餐的流程，还在每道菜前设了菜名牌，注明口味呢。

做得很好。沈静姝赞许地点头，记得每道菜旁都要备好公筷公勺，这是天家应有的礼仪。

这时，萧景珩也从御书房回来，听闻此事，不由笑道：自助餐？这倒新鲜。朕到时也瞧瞧，朕的令仪又弄出什么花样来。

父皇定会喜欢的。萧令仪挽住父亲的手臂，到时候您想吃什么就拿什么，不必等内侍布菜了。儿臣还特意让人在御花园的曲水边设了席，可以一边用膳一边赏景。

萧景珩被女儿逗得开怀，俯身将扑过来的萧怀瑾抱起来，掂了掂：好小子，又沉了。今日在格物院看到什么了？

萧怀瑾搂着父亲的脖子，兴奋地比划：风车！转转！好看！哥哥也来了！

稚子童语，逗得帝后开怀大笑。晚膳时分，一家人其乐融融。萧靖初也从东宫过来，席间说起了萧怀瑾在格物院的专注模样。

萧景珩对沈静姝道：怀瑾年纪虽小，偏好却已显。不像靖初，这般大时已对骑射更有兴趣。

沈静姝为丈夫布了一道菜，柔声道：各有各的缘法。靖初能担大任，令仪聪慧机敏，怀瑾若能沉醉格物，将来亦是美事。只要他们品行端正，平安喜乐，便足矣。

萧景珩颔首，深以为然：朕记得韩振说过，格物院最近在研究改良纺车，若是成功，或许能让百姓织布更省力些。

萧靖初接话道：儿臣前日去看过，确实很有进展。若是成功，可先在京郊试行。

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直到宫灯初上才散去。

几日后的公主生辰小宴，设在御花园临水敞轩。长桌上陈列着各式精美肴馔，任由前来道贺的宗室子弟、以及女子学堂中几位同窗自行取用。

起初众人还有些拘谨，但在萧令仪落落大方的示范下，很快便放松下来，选取自己喜爱的食物，或倚栏赏景，或聚坐闲谈，气氛果然比传统宴席轻松愉快。

萧景珩与沈静姝在稍远处亭阁中看着，见年轻人笑语盈盈，场面活泼而不失雅致，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令仪这孩子，总能给人惊喜。沈静姝轻声道，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场景，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

是啊，萧景珩握住她的手，这般轻松自在，倒让朕想起当年与你微服出游的情景了。

帝后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温情。

宴至酣处，萧令仪的好友，一位宗室郡主笑着提议行个新式酒令，以为题，或诵诗，或作画，或弹一曲，全凭心意。

这提议新颖别致，立刻得到响应。萧令仪率先吟了一首即兴创作的小诗，清新雅致，赢得满堂喝彩。接着几位擅长音律的贵女合奏一曲《采莲》，琴筝相和，清越动人。更有擅长丹青者，即席挥毫，画下一幅《夏宴图》，将眼前欢愉景象尽收笔端。

一时间，敞轩内琴声、笑语、吟诵声交织，其乐融融。这场别开生面的生辰宴，成了近日京城的一桩美谈。长公主萧令仪的巧思与开明，也随之传扬开去。轻松愉悦的氛围，如同夏日里一阵清凉的风，吹拂在盛世京华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