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痕在布伦希尔德的狂暴血斧与阿波罗尼斯的裁决神光轰击下,剧烈扭曲、坍缩,最终化为一个细微的黑点,彻底消失于无形。那喷涌而出的粘稠灰雾失去了源头,在沈清言引动的“家国信力”所化的金色长城虚影照耀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蒸发,最终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虚无气息。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然而,现场没有任何人感到轻松。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死寂,以及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悲痛与凝重。
沈清言的身影凝实于石窟中央,他脸色透着一种消耗过度的苍白,但眼神依旧沉静如深潭,只是那潭水之下,仿佛有冰层在凝结。他没有先去查看遗迹的损伤,而是第一时间再次来到了那名代号“山猫”的龙组队员身边。
苏晚半跪在地,让“山猫”的头枕在她的膝上。年轻的队员双眼依旧空洞,没有任何焦点,只是无意识地睁着,望着石窟顶部那些已然变得模糊的壁画刻痕。他呼吸平稳,心跳有力,身体机能完好无损,甚至因为长期修炼《太玄经》而比常人更加强健。但内里,那个名为“自我”的存在,那个由无数记忆、情感、知识和信念构筑的灵魂,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掏空,只留下一具温暖而空洞的躯壳。
青萍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赵昊博士颓然地靠在一面壁画模糊的石壁上,眼镜后的双眼充满了血丝与无力感。布伦希尔德沉默地收回战斧,那柄饮血无数的凶器此刻似乎也黯淡了几分,她看着“山猫”,又看向沈清言,粗犷的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牺牲者的敬意,有对敌人的愤怒,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对那种诡异攻击方式的忌惮。阿波罗尼斯则微微喘息着,刚才那一道“光之裁决”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神力,他俊美的脸上再无平日的优雅从容,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与震撼。
沈清言蹲下身,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精纯、温和,蕴含着“文明传承”、“薪火相继”意境的文明信力,轻轻点向“山猫”的眉心。
指尖触及皮肤的刹那,沈清言的眉头便紧紧皱起。
在他的感知中,“山猫”的识海,并非受伤或者被污染,而是……“空”。
一种彻底的、绝对的“空”。
仿佛这里原本存在着一座繁华的都市,拥有着错综复杂的街道、高耸的建筑、流淌的信息洪流与鲜活的生命气息。但此刻,城市消失了,不是被摧毁成废墟,而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直接从“存在”的层面“否定”掉了,抹平了,回归了天地未开时的“无”。连一丝残垣断壁,一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他的信力如同水滴落入无尽的虚空,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更谈不上修复与唤醒。
“记忆核心,连同其承载的‘自我’认知……已被彻底‘归无’。”沈清言缓缓收回手指,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奈,“这不是损伤,是……‘抹除’。常规的修复手段,无效。”
苏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只是那清冷之下,压抑着汹涌的暗流。她轻轻将“山猫”平放在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动作轻柔而坚定。“我们会带他回家。”她只说了一句,却重若千钧。
艰难的封印与哲理对抗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空间裂痕曾经出现的地方。虽然裂痕已经消失,但那里的空间,依旧给人一种极其脆弱和不稳定的感觉,仿佛一层勉强愈合的薄痂,下方依旧是溃烂的伤口,随时可能再次崩裂。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灰败死寂的气息,如同附骨之疽,提醒着众人,威胁并未远离。
“沈先生,刚才那种攻击……”阿波罗尼斯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心有余悸,“它似乎直接作用于……规则层面?我的神力,布伦希尔德女士的血气,甚至您的文气,在它面前都仿佛遇到了天敌,效果大打折扣。”
布伦希尔德也重重哼了一声,补充道:“没错!那鬼东西不像是在破坏,更像是在……‘否定’。否定光的存在,否定血气的意义,甚至否定我们记忆的真实性!”
沈清言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那片不稳定的空间节点。“你们的感觉没有错。这并非寻常的能量攻击或精神侵蚀。如果我所料不差,这灰雾,是‘历史吞噬者’所掌握的‘遗忘’法则的一种显化。它并非在‘消灭’事物,而是在从根本上‘否定’事物存在的意义与事实,将其从现实与历史的层面‘抹去’。”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变得破败的景象,缓缓道:“纯粹的、正面的能量对抗,如同用水去扑灭‘不存在’的火焰,事倍功半,甚至会被其反向‘遗忘’我们攻击行为本身的意义。方才我以‘家国信力’强行镇压,虽暂时逼退了灰雾,封闭了裂痕,但此法消耗巨大,且未能根除其根源,更像是以蛮力暂时堵住了堤坝的缺口,隐患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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