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还是救世主？ 第12章 说书结束后的余波

破旧的老文化礼堂重归寂静，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沉降的灰尘，以及那残留在木质台板上的、属于醒木的淡淡回响，证明着不久前这里曾有过一场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喧嚣。

在线人数最终定格在“305”这个数字上，对于动辄千万级别的热门直播而言，渺小得如同沙漠中的一粒沙。但对于沈清言和侯小天来说，这却是他们在这片文化荒漠中，亲手掘出的第一口、渗出甘泉的井。

“沈哥！三百零五！是三百零五啊！”侯小天抱着那台老旧的个人终端，手指颤抖地指着屏幕上已经暗下去的直播间后台数据，激动得脸颊通红，声音都在发飘，“还有打赏！你看！加起来有……有八十七个信用点！够咱买好多合成糊糊了！”

八十七个信用点。或许只是都市精英们一杯高端合成咖啡的价格，但在此刻的侯小天眼中，却仿佛是掘到了第一桶金，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不仅仅是钱，更是对他们努力的一种认可，是冰冷否定声中一丝珍贵的暖意。

沈清言看着侯小天那兴奋得几乎要手舞足蹈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真正松弛、带着暖意的笑容。他拍了拍身上长衫沾染的灰尘，感受着怀中《文明纪行》那稳定而温热的触感，一种名为“希望”的实感，悄然在心底生根发芽。

“走，小天。”沈清言收起笑容，但眼角的弧度依旧柔和，“今晚不开火，哥请你下馆子。”

“下馆子？”侯小天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概念里，“下馆子”是极其奢侈的事情，通常只存在于他偷窃得手后极其偶尔的自我奖励，或者……梦里。

“对，下馆子。”沈清言语气肯定，带着一种“咱们有钱了”的豪气，“就用这打赏的钱！咱们去吃……火锅！”

“火……火锅？！”侯小天的口水差点直接流出来。那可是真正的、用新鲜（或者至少是复原）食材涮着吃的火锅！不是合成营养膏模拟出来的味道！他只在商业街的全息广告里见过那红油翻滚、热气腾腾的景象！

半个小时后，北区三岔口附近一家门面不大、装修简陋但人气颇旺的“老王头自助小火锅”店内。

沈清言和侯小天相对而坐，面前的小火锅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红亮的汤底，散发着混合了牛油、花椒和辣椒的浓郁香气。桌上摆着几盘有限的、但在这个时代已算难得的食材：冻切的合成牛羊肉卷、处理过的蔬菜拼盘、以及一些豆制品和面条。

侯小天几乎是眼冒绿光，手忙脚乱地将肉片蔬菜一股脑地往锅里下，烫熟后也顾不得烫嘴，蘸着廉价的芝麻酱料就往嘴里塞，烫得他龇牙咧嘴，却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含糊不清地感叹：“呜……沈哥……太好吃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沈清言看着他那副饿死鬼投胎的吃相，又是好笑又是心酸。他慢条斯理地涮着一片羊肉，心境却与这喧闹的市井小店格格不入地沉静下来。

“小天，今天只是个开始。”沈清言开口道，声音在火锅的蒸汽中显得有些朦胧，“三百人很少，八十七信用点更少。但我们证明了，这条路，走得通。有人愿意听，有人愿意信，哪怕只是觉得有趣，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支持。”

侯小天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使劲点头，眼神晶亮：“沈哥，我信你！你今天讲的那个欧阳锋，虽然是个坏蛋，但听着就带劲！比街上那些混混有档次多了！咱们以后肯定能火！等咱们火了，天天来吃火锅！”

沈清言被他这朴素的“远大理想”逗笑了，摇了摇头：“天天吃火锅可不行。我们要做的，不止是火。我们要让更多人听到这些故事，了解那段历史，相信……它们真的存在过。”

他顿了顿，目光透过火锅蒸腾的热气，似乎看到了更远的地方：“等我们有了更多的听众，更多的‘信力’，我们能做的事情会更多。或许，真的能像故事里那样，‘具现’出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他没有说得太明白，但侯小天却自动理解为是更精彩的故事和更火爆的直播间，他挥舞着筷子，信心满满：“没问题！沈哥你放心，线上发小广告……不，是宣传！线上宣传包在我身上！线下我也能把礼堂收拾得利利索索！谁敢来捣乱，我……我跟他讲道理！”他本来想说要动手，但想起沈清言教导的“侠义之道”，临时改了口。

两人在这烟火气十足的小店里，就着廉价的火锅和免费的合成饮料，畅想着看似遥远却又因今晚的成功而触手可及的未来。侯小天的梦想是天天能吃上肉，而沈清言看到的，则是一条用“言灵”重新点亮文明之火的漫漫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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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间依旧简陋，却因心态转变而显得不再那么压抑的出租屋，沈清言脸上的轻松逐渐被一种凝重的期待所取代。

他反锁好房门，坐在书桌前，将怀中那本已然与他命运相连的《文明纪行》郑重地放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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