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雾总是散得慢。当晨曦勉强穿透云层,将稀薄的金光洒向连绵的山峦时,周渊已站在一片茂密竹林的边缘,目光所及之处,便是黑苗寨的外围聚集地。
与中原城镇的规整不同,这里的建筑仿佛是从土地里自然生长出来的。数十座竹楼依山而建,底层用粗壮的木桩架起,隔绝着潮湿的地面和潜藏的虫豸。竹楼的屋檐下悬挂着风干的兽骨、彩色的羽毛,还有一串串用陶土烧制的蛊虫陶罐,风一吹过,陶罐碰撞发出“叮咚”的轻响,混杂着空气中弥漫的草药味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构成了独属于南疆的气息。
沿着竹林间的泥泞小径往前走,喧闹声逐渐清晰。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广场占据了聚集地的中心,地面是夯实的黄土,被无数双脚踩得坚硬光滑。广场四周摆满了小摊,摊主多是皮肤黝黑、身着靛蓝色短衫的苗民,有的在售卖晒干的草药、奇异的矿石,有的则摆出陶罐、银饰,还有人将竹编的笼子放在身前,里面装着色彩斑斓的虫子,不时发出细碎的鸣叫。
这里是修士与凡人混居的地方。周渊注意到,人群中既有穿着朴素、肩扛猎物的凡人猎户,也有气息凝练、腰间挂着蛊囊的蛊修。他们之间的界限似乎并不分明,凡人对修士虽有敬畏,却无过分的谄媚;修士对待凡人也少了几分中原修真界的倨傲,偶尔还会与摊主讨价还价。只是这种平和之下,却潜藏着一股原始而彪悍的气息——方才他便看到两个壮汉因争抢一只毒蝎蛊起了争执,没说两句便扭打在一起,周围人非但没有劝阻,反而围成一圈叫好,直到其中一人被打断了胳膊,主动认输,另一人才罢手,拿起那只毒蝎蛊扬长而去,整个过程无人多言,仿佛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简陋的擂台。擂台由四根粗大的楠木柱支撑,台面铺着厚实的木板,边缘已经被磨损得有些发黑,上面还残留着点点暗红色的印记,不知是血渍还是污渍。此时擂台上正站着一名壮硕的蛊修,此人身高八尺有余,皮肤呈古铜色,**着上身,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腰间缠着一圈兽皮,上面插着七八根蛊针。他刚刚结束一场比斗,脚下躺着一名鼻青脸肿的修士,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还有谁?!”壮硕蛊修双手叉腰,声如洪钟,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嚣张,“老子阿骨打,连胜三场!谁敢上来挑战?赢了老子,这袋‘百足蛊卵’就归他!”说着,他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布袋,里面传来细微的蠕动声。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却没人应声。周渊眉头微挑,他能感受到这阿骨打体内的气息已是炼气巅峰,距离筑基仅一步之遥,在这外围聚集地算得上是顶尖高手。而且他身上的蛊虫气息驳杂而凶戾,显然豢养的都是些剧毒蛊虫,寻常炼气修士确实难以抗衡。
但这正是周渊想要的。他来黑苗寨的目的是寻找大祭司和青铜碎片,可“大祭司”这三个字在南疆巫蛊部落中分量极重,若是贸然打听,非但得不到消息,反而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既然此地崇尚武力,那便用最直接的方式获得立足之地——只有展现实力,才能引起上层的注意,才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信息。
他不再犹豫,左脚轻轻点地,身形如柳絮般轻盈跃起,越过人群,稳稳地落在了擂台中央。他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身形挺拔却不魁梧,与台上肌肉贲张的阿骨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嗯?”阿骨打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周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不屑,“中原人?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也是来挑战老子的?”
台下众人也炸开了锅。
“这中原修士是疯了吗?竟敢挑战阿骨打大哥!”
“我看他是不知道阿骨打的厉害,去年有个炼气后期的蛊修挑战他,被他的花斑毒蟒蛊咬了一口,当场就浑身发黑,差点没救回来!”
“等着看好戏吧,这中原人估计撑不过一回合。”
周渊对台下的议论充耳不闻,只是平静地看着阿骨打:“在下周渊,游历至此,听闻阁下实力不凡,特来讨教。”
“讨教?”阿骨打嗤笑一声,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既然你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话音未落,他右手猛地一抬,腰间的兽皮袋瞬间鼓起,一道黑影从中窜出,直扑周渊面门。
那是一条通体覆盖着花斑的毒蟒蛊,体长近丈,碗口粗细,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张开的蛇口露出两根半寸长的毒牙,带着浓烈的腥气,显然毒性极强。这花斑毒蟒蛊是阿骨打的本命蛊之一,已经培养了十年,剧毒无比,寻常法器都能咬碎,更别说血肉之躯了。
台下众人见状,纷纷惊呼,不少人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周渊被毒蟒蛊撕碎的惨状。
然而,面对扑来的毒蟒蛊,周渊却纹丝不动。就在毒蟒蛊的毒牙即将咬到他肩膀的瞬间,他体内的煞罡悄然运转,一层淡淡的黑色罡气覆盖了全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