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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皇宫,紫宸殿。
药石之气仍未散尽,但朱温强撑病体,端坐于龙椅之上。他的脸色蜡黄,眼袋深重,唯有那双眸子,依旧闪烁着枭雄特有的、混合着猜忌与算计的光芒。谋士敬翔与李振,垂手立于御阶之下,他们是朱温霸业的核心智囊,亦是此刻决定大梁未来走向的关键人物。
“陛下,”敬翔率先开口,声音沉稳,“储位空悬,国本不定,非社稷之福。博王(朱友文)仁厚,郢王(朱友珪)勇毅,皆有人望。然,空口无凭,真金需火炼。”
李振接口,语气更显尖锐:“不错。如今外患未平,山南李炎打着复唐旗号,招兵买马;河东李克用,虽新败,沙陀铁骑犹在,时刻觊觎中原。何不借此机会,命二位殿下分领大军,一南一北,为国除患?既能彰显陛下天威,亦可……在沙场之上,辨明谁才是真正能承载大梁江山之人!”
朱温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这个主意,正中他下怀。他既需要解决外部威胁,又渴望看到一个明确的结果,来结束儿子们令他烦躁又享受的争斗。
“好!”朱温一拍龙案,震得药碗晃动,“就依二位先生之言!令朱友珪率军五万,征讨山南李炎!朱友文率军八万,北上伐晋(李克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位谋士,“只是,友珪急躁,友文虽稳,却少经大战。二位先生,便分别随军参赞军务,务必……保他二人周全,助其建功!”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敬翔与李振都明白,所谓“参赞军务”,既是辅佐,亦是监视,更是确保这场试炼能按照朱温意愿进行的关键。
“臣,领旨!”二人齐声应道,心思却各异。李振素来与朱友珪走得稍近,认为亲子终究名正言顺;敬翔则更欣赏朱友文的沉稳,觉得他更适合守成。此番随军,亦是他们自身政治抱负的延伸。
一、 南线:襄阳鏖兵,骄兵必败
郢王朱友珪得知自己被委以征南重任,兴奋异常。在他看来,这是父皇对他能力的认可,是压倒朱友文的绝佳机会。他迫不及待地穿上金光闪闪的铠甲,点齐五万兵马,以大将王彦章为先锋,谋士李振为军师,浩浩荡荡杀奔山南。
行军途中,朱友珪意气风发,对李振的谨慎不以为然。
“李公何必长他人志气?李炎不过一侥幸得势的藩镇,趁我大梁初立,收拢些前唐余孽罢了。本王大军一到,必叫他灰飞烟灭!”
李振忧心忡忡:“殿下,李炎非易与之辈。其在山南经营数年,深得民心,更有杜如晦为之谋,石敬为之勇。我军劳师远征,当稳扎稳打,先取外围州县,断其羽翼,再图襄阳。”
朱友珪嗤之以鼻:“迂腐!兵贵神速!若等其做好准备,岂不徒增伤亡?本王就要以雷霆之势,直捣襄阳,擒杀李炎,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大梁真正的千里驹!” 他仿佛已看到自己踏平襄阳,提着李炎首级凯旋,父皇将那太子冠冕亲手为他戴上的场景。
抵达山南边境,梁军初战告捷,连克几座小城。朱友珪更是志得意满,认为李炎不过如此。他将李振“谨慎探查敌军主力动向”的劝谏抛诸脑后,催促大军全速前进,直扑汉水。
襄阳方面,李炎早已严阵以待。探马将梁军动向、朱友珪的骄横一一报来。
杜如晦成竹在胸:“主公,朱友珪勇而无谋,又急功近利,此乃天赐良机。可仿效当年白起诱敌深入之策。”
李炎颔首:“便依先生之计。”
于是,李炎令石敬率领一支精兵前出诱敌,许败不许胜。同时,秘密调动主力,沿汉水两岸险要处设伏,并派人掘开上游水坝,蓄势待发。
朱友珪见石敬“败退”,大喜过望,挥军急追。王彦章察觉地势不利,苦劝:“殿下,此地山势逼仄,水道狭窄,恐有埋伏!”
朱友珪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听:“匹夫之勇,安知兵法?敌军溃败,正宜穷追猛打!休得多言,随我冲杀!”
李振在后方得知朱友珪已深入险地,惊得魂飞魄散,连忙派人飞马传信,但为时已晚。
当朱友珪大军半数渡过汉水,队形拉长,首尾不能相顾之时,忽然听得三声炮响!两岸山林中,箭如雨下,李炎主力尽出,将梁军截为数段。同时,上游蓄积的洪水奔腾而下,瞬间冲垮了浮桥,将尚未渡河的后续部队隔绝在对岸。
“中计矣!”王彦章护在朱友珪身旁,挥舞铁枪,死战不退,但军心已乱,阵型大崩。
朱友珪此刻方知恐惧,面无人色,在李振派来的亲兵拼死护卫下,丢弃辎重,狼狈不堪地杀出一条血路,逃回对岸。五万大军,折损过半,大将王彦章身被数创,幸得亲兵拼死救回。
南线征伐,以大败亏输告终。朱友珪不仅未能撼动李炎分毫,反而损兵折将,灰头土脸地退回汴梁方向。他心中充满了失败的不甘和对李振“乌鸦嘴”的怨怼,却不知这一切,早已被杜如晦算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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