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吱呀”一声被拉开一道缝隙,一个青衣小厮探出头来,睡眼惺忪地打量着门外的三人。
见他们衣着不凡,气度俨然,也不敢怠慢,只是语气中透着一股惯有的疏离:“三位有何贵干?我家主人不见外客。”
李逸微微一笑,温文尔雅地拱了拱手:“这位小哥有礼了。在下姓李,乃一介游学书生,素闻梅庄四庄主丹青先生画技独步天下,今日游览西湖,特来拜访。我这里有一幅自认的传世名画,恳请丹青先生品鉴一二。”
他说话不卑不亢,气度从容,尤其是那句“传世名画”,让那小厮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梅庄主人脾气古怪,寻常人等一概不见。
但若是与琴棋书画有关,尤其是送上门来的宝贝,倒也不是没有通融的余地。
“你且在此等候,我去通报一声。”小厮关上门,转身去了。
令狐冲低声笑道:“李兄弟,你这牛皮吹得可真大,‘传世名画’,等下拿张白纸出来,别被人当场打出去。”
李逸胸有成竹地摇着折扇:“放心,寻常画作,入不了丹青生的眼。唯有这惊世骇俗之物,方能敲开他的心门。”
任盈盈戴着纱笠,静静地站在一旁,心中虽也紧张,但看到李逸这般自信满满的模样,不知为何,竟也安定了许多。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大门再次打开,那小厮走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家四庄主有请。”
三人对视一眼,迈步走进了这座闻名江湖,却又与世隔绝了十二年的庄园。
梅庄之内,果然是处处梅花。
虽是初冬,许多梅树还只是光秃秃的枝干,但那虬曲苍劲的姿态,已然透着一股傲雪凌霜的清高之气。
沿着青石小径,穿过几道回廊,便被带到了一座雅致的画室前。
未进门,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墨香,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四庄主,人带来了。”小厮在门口禀报道。
“嗯,让他们进来吧。”一个略带沙哑,显得有些懒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三人走进画室,只见这屋子极大,四壁挂满了画作,山水、人物、花鸟,无一不精,笔法或雄浑,或婉约,皆是大家手笔。
一个身穿黄色长袍,五十岁上下的瘦削汉子,正坐在一张大画案后,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提着酒葫芦,眼神迷离地看着面前的一幅画,似乎正在构思,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此人,定是江南四友中的老四,“丹青生”。
“听闻,你带了幅‘传世名画’?”丹青生抿了一口酒,眼睛依旧没离开画纸,随口问道。
“晚辈李逸,见过丹青先生。”李逸不以为意,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画轴双手奉上,“此画,晚辈斗胆命名为《江山万里图》,还请先生法眼。”
一个仆人上前接过画轴,呈给丹青生。
丹青生这才懒洋洋地放下酒葫芦和画笔,有些不耐烦地将画轴接过来,随手在画案上一抖。
画卷展开,一片雪白。
刹那间,画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丹青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他那迷离的醉眼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一股森然的杀气透体而出,死死地盯住了李逸。
“小子,你是在消遣我吗?”他的声音冰冷,仿佛能将人冻僵。
一旁的令狐冲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心道不好,这丹青生果然不是善茬,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任盈盈也是心头一紧,手心沁出了冷汗。
然而李逸却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向前一步,朗声笑道:“先生息怒。先生乃当世画道大家,难道看不出此画之中的玄机吗?”
“玄机?一张白纸,有何玄机!”丹青生冷哼一声,几乎就要发作。
“先生此言差矣。”李逸侃侃而谈,声音清朗,回荡在画室之中,“世人作画,皆以笔墨为具,丹青为色,所画者,不过眼中所见之景,心中所想之物。然,笔墨有尽,丹青有穷,一旦落于纸上,便是定数,失了那无穷的变化,岂非画道之憾事?”
丹青生眉头一皱,动作停了下来,眼中露出一丝思索之色。
李逸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说道:“晚辈这幅《江山万里图》,看似空无一物,实则包罗万象!先生请看,”他手指着空白的画卷,“此处,乃是昆仑之巅,积雪皑皑,雄鹰盘旋;彼处,是东海之滨,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近有黄山奇松,迎客天下;远有长江奔流,一泻千里……春有百花,夏有凉风,秋有明月,冬有飞雪。万里江山,四时之景,尽在其中!”
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随着他的描述,令狐冲和任盈盈的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那一幅幅波澜壮阔的景象。
丹青生更是听得呆住了。
他痴迷画道数十年,早已到了一个瓶颈,总觉得画山不是山,画水不是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窗户纸,达到“得意忘形”的至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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