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的风波,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彻底改变了三人之间的关系。
林平之不再有丝毫轻视,他看向李逸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有不忿,有感激,有敬畏,也有一丝因实力差距而产生的自卑。
岳灵珊则是好奇心爆棚,一路上总是有意无意地找李逸搭话,试图从他那云淡风轻的表情下,挖掘出更多的秘密。
李逸对此,只是淡然处之。
终于,福州城那高大的轮廓,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望着那熟悉的城门,林平之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眼中血丝密布,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我要去向阳巷老宅!”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急。”李逸拦住了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可……”
“没有可是。”李逸的目光扫过城门口那些看似寻常,实则眼神飘忽,不住打量着来往行人的小贩和脚夫,淡淡道,“整座福州城,现在就是一张为我们准备好的大网。余沧海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是绝不会离开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一头扎进去,而是先找个地方,好好听一听,这网里,现在有多少鱼。”
在他的坚持下,三人没有直接前往福威镖局的旧址,而是在城南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了下来。
稍事安顿后,李逸便带着两人,来到了城中最热闹的一家酒楼——迎宾楼。
“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永远是酒楼和妓院。”李逸一边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一边对身旁好奇的岳灵珊和不解的林平之解释道,“三教九流汇聚,酒酣耳热之际,再机密的话,也可能变成吹牛的谈资。”
果不其然,他们刚点了几个小菜,邻桌几个江湖汉子的谈话,便清晰地飘了过来。
“听说了吗?青城派把福威镖局那座老宅子,都快掘地三尺了,连一块完整的地砖都找不到了,还是没找到那《辟邪剑谱》!”
“嘿,那剑谱哪是这么好找的。我听说,那玩意儿邪门得很,要想练成,必须得……嘿嘿,挥刀自宫!”一个猥琐的汉子压低了声音,脸上却满是兴奋。
“真的假的?这么邪门的功夫,谁敢练啊?”
“谁知道呢?但你想想,林家就没出过什么绝顶高手,可见这功夫门槛高得很!余观主这次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胡说八道!简直是血口喷人!”林平之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拍案而起。他家的祖传剑法,怎么可能如此污秽不堪!
李逸一把将他按了回去,眼神示意他冷静。
“师兄!他们……”林平之满脸通红,屈辱无比。
“他们说的,正是我们需要的。”李逸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林、岳二人耳中,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什么意思?”岳灵珊也听得俏脸发白,不明所以。
“你们想,如果《辟邪剑谱》只是一本普通的神功秘籍,那么得到它的人,只会藏起来偷偷修炼,然后成为武林公敌。”李逸慢条斯理地为两人倒上茶,“可如果,它是一本需要付出惨痛代价,甚至断子绝孙才能练成的‘魔功’呢?那得到它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林平之和岳灵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
“他会被人嘲笑,会被人鄙视……就算他武功再高,也会被人当成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林平之喃喃自语,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没错。”李逸打了个响指,“当一件宝物,它的附加代价,高过了它本身的价值时,它就不再是宝物,而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个耻辱的烙印。我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相信,这烙印,千真万确。”
“可……我们怎么做?”岳灵珊被李逸这天马行空的想法彻底镇住了。
“很简单。”李逸看向林平之,问道,“林师弟,我问你,你们向阳巷老宅的佛堂里,那尊观音像是谁送的?你父亲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你们林家祖上,有没有出过什么行为举止比较……女性化的人?”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林平之目瞪口呆。这些都是极为私密,只有林家核心成员才知道的细节。
“佛堂的观音像是三十年前,我曾祖母从普陀山请回来的……我父亲……他喜欢在深夜里绣花……”林平之艰难地回答着,脸色越来越白。
“够了。”李逸点了点头,胸有成竹。
“师兄,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逸神秘一笑,从怀中摸出几张纸,又掏出一支小小的炭笔,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
“既然他们都想要《辟邪剑谱》,那我就给他们一本。”
他一边画,一边解释道:“我会制作一本假的剑谱。剑谱的开头,我会用你刚刚说的那些林家秘辛作为引子,增加可信度。然后,我会编造一套似是而非,但逻辑完全自洽的内功心法,这套心法的核心,就是需要引阳气倒行逆施,冲击下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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