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保家仙不保我
奶奶是东北最厉害的出马仙,可她从不让我靠近堂口。
直到她横死那夜,留下血字:“跑!”
我逃到城里,却总在午夜听见黄皮子敲窗。
它们说:“弟马,你逃不掉的。”
最恐怖的是,我渐渐发现自己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而奶奶的死,竟与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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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夜
东北的腊月,风像刀子,裹挟着雪沫子,刮在脸上生疼。天黑得早,不过下午四五点钟,远山吞没了最后一抹残阳,整个靠山屯就沉进了墨一样的底色里。
小伟搓着手,跺着脚上的雪,从屯子东头快步往家走。棉袄的领子竖得老高,还是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寒气。他抬头望了望自家那三间大瓦房,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亮,心里莫名地沉了一下。
奶奶是屯里,乃至整个县都有名的出马仙,家里常年香火不断,人来人往。可今天,太静了,静得让人心慌。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香火和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但其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腥气。
“奶?”小伟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堂屋里显得有些发闷。
没人回应。
他摸索着拉开灯绳,昏黄的白炽灯泡亮起,光线勉强照亮了屋子正北方向。那里,悬挂着一幅巨大的、颜色暗沉的红色布幔,上面用墨笔勾勒着一些难以辨认的字符和图案。布幔前是一张长长的供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牌位、香炉、供品。这就是奶奶的堂口,仙家落座的地方。平日里,小伟连多看一眼都会被奶奶厉声呵斥,那红布幔后面,仿佛藏着吞噬人的深渊。
此刻,那堂口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红布幔无风自动,微微起伏,像是有看不见的东西在后面呼吸。
小伟的心跳漏了一拍。奶奶从不允许他靠近堂口三米之内,可今天,一种不祥的预感驱使他,鬼使神差地朝那边挪了一步。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撕心裂肺力道的呼唤:“小……伟……”
是奶奶!
小伟浑身一激灵,也顾不得什么禁忌了,几步冲进了里屋。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都冻住了。
奶奶瘫倒在炕沿下,身子佝偻着,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脸上。她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前襟却被大片大片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浸透。那颜色刺得小伟眼睛生疼。地上,也用那种浓稠的液体,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他看不懂,只觉得那符号透着一股邪气。
“奶!”小伟扑过去,想扶起奶奶,手却抖得不成样子。
奶奶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掐得他生疼。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却有些涣散,里面充满了小伟从未见过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焦急。
“跑……”奶奶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快……跑……”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蘸着胸口不断渗出的鲜血,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颤抖着写下一个字——
“跑”!
那血字,淋漓,狰狞,带着奶奶生命的余温,也带着无尽的恐慌,狠狠地烙进了小伟的眼里。
写完这个字,奶奶抓着他的手猛地一松,身子软了下去,只有那双不肯闭合的眼睛,还直直地瞪着天花板,仿佛在凝视着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奶!奶奶!”小伟慌了,拼命摇晃着奶奶的身体,可那具曾经温暖、总能给他庇护的身躯,正在迅速变冷、变硬。
巨大的恐惧和悲伤瞬间攫住了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想喊人,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奶奶临终前那极度恐惧的眼神,和地上那个血淋淋的“跑”字,像两把重锤,砸碎了他所有的理智。
跑!必须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也顾不上擦一把脸上的泪和鼻涕,更顾不上再看一眼奶奶的遗容,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在疯狂叫嚣。他跌跌撞撞地冲出里屋,甚至不敢再瞥那诡异的堂口一眼,拉开门,一头扎进了外面呼啸的风雪中。
冷风像冰水一样泼在他脸上,稍微唤醒了一丝神智。不能回屯里任何人家,奶奶让他跑,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连整个屯子都不安全。他凭着本能,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屯外公路的方向狂奔。雪很深,没过脚踝,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身后的老屋越来越远,最终彻底融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肺叶火辣辣地疼,直到看见远处公路边有车灯的光扫过,才筋疲力尽地瘫坐在雪地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辆夜班的破旧长途客车恰好路过,被他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好心的司机开门让他上了车。小伟缩在最后排的角落里,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车厢里暖气不足,混合着烟味、汗味和劣质香水的气息,但他却觉得比家里那混合着香火与血腥的味道要好受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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