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不敢离开队伍,只在队伍里跟着人走。
他低头看了下大腿,已经被擦红了一大片,小手摸上去火辣辣的疼。
这路那么大,这些人走起来却异常缓慢,到了一个坡顶往下望去,原来是来两个关吏正在搜查。
他们把一个老妇人的破布包扯过去,胡乱的打开,几件破衣裳掉落在地。
“官爷,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却惹来了怒气,一个关吏一脚把老妇人踢倒在地。
“嚷嚷什么嚷嚷,放老实点。”
另外一个在几件破衣里挑挑拣拣,一声脆响,几枚铜钱落地,被关吏愉悦的收进腰包。
“官爷啊,这是我唯一积攒的几个子了,您还给我吧。”
老妇人跪在地上哀嚎,哭天喊地。
“老不死的还在这里喧嚷,还不快滚。”
随即一脚把她踹到了路边,大喊道。
“下一个。”
路上的人颤颤巍巍,有些人躲过了路间的土匪,却没有逃过青天的官爷。
队伍中的人议论纷纷,好几个掉头回去。
顾平无所谓,他这身过去,裤衩都没有。
清河镇上人很多,大多数是坐着的,站着的人不多,乞讨的人占了大半。
坐着的人里,叫卖的人也有,卖的东西五花八门,衣裤草鞋,锅碗瓢盆,锄头用具,破破烂烂,能卖的都拿出来卖。
再往里一点,商铺林立,卖的东西也变得齐整,顾平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有,他也不着急,围着街转悠,难得出来见一次世面,少年贪婪的看着周边新奇的一切。
一个小广场里聚集着许多衣衫褴褛的人们,旁边带着一个个小孩,还有一些身边是哀嚎的女人。
顾平不知道这是为何,直到一个贵气的人将一个哭着的女人扯走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被卖掉了。
“你们要好好活着呀。”
那个被扯走的女人一边走,一边回头对着孩子喊叫。
两个孩子被男人拉着,也哭作了一团。
“娘……”
“娘……”
顾平看着这场面,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两步,随即快步走开,感觉慢了自己就要被卖掉。
他没跑多远,一阵清香迎面扑来。
“好香啊。”
扑鼻而来的香味,将他心中的恐惧清除,转而是一阵欣喜。
循着香味走去,竟是一个包子铺,一个个白花花的馒头摆在店门口冒着香气。
顾平不自觉的走到馒头铺子前,贪婪的呼吸着,不停的咽着口水,感觉就像吃了一顿饱餐。
店主又拿出来一大笼的包子,这个香味更香,他知道那是肉的味道,他在地主家里闻到过。
“臭叫花子,一边去。”
店主放下那一笼包子后看到前面站着的顾平,狠狠的训斥了他一句。
顾平刚挨一顿打,这时他吓一跳,赶紧走开。
他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心里暗忖道。
“以后我一定也要吃到白花花的包子。”
他在心里慢慢盘算着地里的稻米成熟的时间,这样看来,吃上肉包子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在镇上转悠一会儿,他已经把小镇的这一条街转了三回,盘点了下,这条街上只有三家米铺,他要去询问一下价格。
现在是冬天,又临近年底,正常这时候的粮食价格都会有所上涨。
他在街上听人议论。
今年灾荒,粮食价格更是涨了一倍。
往年两文一斗米的价格现在已经涨到四文一斗。
他在一家米铺前徘徊许久,心里模拟很多遍跟掌柜的对话的内容,感觉怎么说都不对。
最后他还是壮着胆子走向那个高高的柜台。
“老板,这里收米吗?”
他踮着脚尖望向柜台里那个干瘦的老头,他不明白为什么道上抢劫的人吃得那么壮硕,这个坐拥一个米铺的老板倒像是没饭吃似的。
“去去去……”
“小叫花子,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那带着瓜皮帽的老掌柜微微探个头,看到顾平这破烂样后一阵失望,连忙将他赶走。
店里一个伙计正好送一个客人出来,听到掌柜的话更是一脚将顾平踹出了门外。
“叫花子的,去一边待着去。”
顾平躺在地上,那破短裤本来破破烂烂,今天又挨了两顿打,裤子的一边被扯破,只能遮着半边屁股,另一边被擦着,被冻着,已经红得像个猴屁股。
“瞧不起人。”
他在心底暗骂了一声,爬起来朝着街道走去。
这些人他不是没见过,在地主家的时候,地主对待那些佃户就是这样,大一点的佃户汪德发还能三句两句说上几句,一些贫苦的佃户,汪德发看都不多看他们一眼,像是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顾平鼓起勇气又走进了第二家米铺。
“掌柜,你这里收米吗?”
这回他伸了伸手上的布袋,不亮出点自己的筹码,大概率他又会被赶出去。
长脸高个的掌柜探出头来看一眼顾平,看到顾平这一身破烂,瘦的皮包骨,竟然来这里问收米,妥妥的一个找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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