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阶玉碎 第54章

“这…… 这是什么东西啊？” 春桃躲在沈清辞身后，探着头看，声音带着哭腔，“苏姑娘生前最爱干净，她的房间连灰尘都很少有，怎么会有这种脏东西？而且这味道…… 和她常用的‘醉春红’胭脂一模一样，只是多了股血腥味，闻着就让人发慌！”

沈清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玄阴罗盘。罗盘刚一拿出，盘面就剧烈震颤起来，指针像是挣脱了束缚，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弧线，最终死死钉向梳妆台的方向。盘面裂痕中渗出的暗红微光，在梳妆台上形成一个淡淡的光罩，像是在 “指引” 着他往那里去。他的心跳莫名加快 —— 这不是怨煞的自然指引，更像是有人在胭脂盒里放了 “引气物”，故意让罗盘指向这里，目的是什么？是想让他发现什么，还是想把他困在这里？

他起身走向梳妆台，手指拂过镜面上的薄灰，指尖突然顿住 —— 镜面上除了灰，还残留着几道细小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划痕组成的形状，竟与张谦密室中看到的巫蛊符文有几分相似，只是更简单，像是仓促间画的。他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中央的螺钿胭脂盒上 —— 那是苏怜儿生前最爱的胭脂盒，盒身用南海螺钿镶嵌出缠枝莲纹，与她死时穿的红衣花纹完全相同，此刻盒盖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粉色的胭脂，胭脂表面泛着一层油光，与床底渗出的液体光泽一致。

“沈公子，这是苏姑娘的‘醉春红’胭脂。” 春桃的声音带着犹豫，“她平时宝贝得很，每次用都要先洗手，盒盖也会盖得严严实实，怎么会敞着呢？而且…… 我记得她前几天说过，这盒胭脂快用完了，怎么现在看着还有半盒？”

沈清辞的心里咯噔一下。春桃的话提醒了他 —— 三日前他来勘察时，曾留意过这盒胭脂，当时确实只剩个底，如今却满了大半，显然是有人在他离开后，又往里面加了东西。他小心地拿起胭脂盒，入手沉甸甸的，比空盒时重了不少，盒底还残留着苏怜儿的指纹，指纹旁却多了个陌生的指印，指印边缘沾着一点绿色的黏液 —— 与控心蛊的分泌物完全相同！

“阴气是从这里来的。”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凝重，他缓缓打开盒盖，一股更浓烈的胭脂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比床底的气味更冲，几乎让人睁不开眼。里面装着半盒粉色胭脂，质地细腻，却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是掺了血。他用银簪轻轻搅动胭脂，簪尖突然触到硬物，挑起来一看，竟是几根黑色的头发 —— 发丝乌黑发亮，显然是精心梳理过的，没有一丝分叉，而头发根部，竟连着一小块泛着青灰的头皮，头皮上还沾着一点绿色的黏液，与控心蛊的分泌物如出一辙！

“啊 ——！” 春桃吓得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钥匙串上的银铃掉在地上，发出 “叮铃” 的刺耳声响，“这…… 这是人的头皮？苏姑娘怎么会把这种东西藏在胭脂盒里？她那么胆小，连杀鸡都不敢看，怎么可能……”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死死捂住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身体抖得像筛糠。

沈清辞的指尖轻轻捏着那根带头皮的头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想起三日前谢景渊从张谦密室里带回来的消息 —— 张谦的密室里藏着十几盒与苏怜儿同款的胭脂盒，每盒里都裹着头发；想起苏怜儿死前对着空气磕头喊的 “没看到账册”；还有春桃说的 “门被虚掩”“胭脂变多”—— 这绝不是意外！有人在苏怜儿死后，再次进入过这个房间，不仅往胭脂盒里加了带头皮的头发，还故意打开盒盖，让罗盘能感知到阴气，目的就是为了掩盖某个秘密，或者…… 是在传递某种警告。

“这不是苏姑娘放的。” 沈清辞将头发和头皮小心地收进锦盒，锦盒是他师父留下的，能隔绝怨气，防止邪气扩散。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从床底的液体到梳妆台的划痕，再到窗台上的脚印，试图找出更多线索，“春桃，你昨天来的时候，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异常？比如房间里少了什么，或者多了什么？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比如脚步声、哭声，或者…… 梳子梳头的声音？”

春桃努力平复着呼吸，手指无意识绞着襦裙的衣角，皱着眉回忆：“少了什么…… 我没注意，毕竟苏姑娘的东西我也不是都认识。多的东西…… 除了床底的液体，就是梳妆台抽屉里的一张纸条。” 她突然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梳妆台旁，拉开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撕碎的纸条，“就是这个！昨天我看到它掉在抽屉角落，上面只残留着‘西郊破庙’‘三月十五’几个字，字迹是苏姑娘的，我还以为是她之前写的诗稿，就没在意。现在想来…… 会不会和这头皮有关？”

沈清辞接过纸条，指尖拂过纸面。纸条是特制的桑皮纸，防水防蛀，与宫变时从太后寝宫搜出的密信材质相同，上面的字迹确实是苏怜儿的，只是笔画颤抖，像是在极度恐惧中写的。“西郊破庙”“三月十五”—— 这两个词像两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三月十五是太后原定的生辰宴，张谦的账册上标注 “三月十五清账”，而西郊破庙，正是暗卫汇报中 “外戚党羽近期频繁出入” 的地点！

“对了！我还有个发现！” 春桃突然想起什么，声音变得急促，“昨天我在窗台上看到一个黑色的脚印，很小，像是女人的绣鞋印，鞋尖沾着点绿色的东西，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和您说的控心蛊黏液很像！而且那鞋印的花纹…… 我好像在哪见过，对了！是太后母族的绣鞋样式！去年太后赏了苏姑娘一双，苏姑娘还拿给我看过，鞋尖绣着曼珠沙华，和窗台上的脚印花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