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阶玉碎 第55章

沈清辞的瞳孔骤缩。太后母族的绣鞋、控心蛊黏液、西郊破庙、三月十五…… 这些线索像珠子一样串联起来，形成一条清晰的线：太后的人在苏怜儿死后，再次进入她的房间，留下带头皮的头发（很可能是被灭口的监视者的）、藏起写有 “西郊破庙” 的纸条，目的就是为了引他去西郊破庙，或者拖延他追查账册的时间 —— 而账册，很可能就藏在烟雨阁的某个地方！

“春桃，你听我说。” 沈清辞将锦盒和纸条递给春桃，又从袖中摸出三张驱邪符，符纸是他用心头血绘制的，比普通符纸更能抵挡怨煞，“你现在立刻去御史台找谢大人，把这锦盒里的头皮头发、这张纸条，还有你看到的黑色脚印、胭脂的异常，都告诉他。你跟他说，我怀疑外戚党羽会在三月十五发动宫变，西郊破庙是他们藏蛊虫、策划阴谋的据点，让他尽快派人去探查，同时加强皇宫和兵部尚书府的戒备 —— 张谦的账册上写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王显。”

春桃接过锦盒和符纸，指尖微微颤抖，却用力点了点头：“沈公子，您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可…… 可您呢？您不跟我一起去吗？这房间这么邪门，您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万一那个放头皮的人回来……”

“我必须留在这里守夜。”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床底渗出的暗红液体上，腰间的罗盘还在微微震颤，只是震颤的方向变了，从梳妆台转向了房门，像是在提醒他 “危险正在靠近”。“放这头皮头发的人，肯定还会回来。他们既然故意留下线索，就不会只留这一点，说不定还会留下更多关于账册和宫变的证据。我守在这里，或许能等到他们，就算等不到，也能防止他们破坏现场。你放心，我有桃木剑和罗盘，还有师父留下的驱邪符，不会有事的。”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和，像是在安慰春桃，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你路上一定要小心，沿着主街走，别走小巷。如果遇到可疑的人，不管是谁，立刻点燃驱邪符，符纸燃烧的金光能驱散普通的怨煞和蛊虫，附近的暗卫看到金光会来接应你。到了御史台，直接找谢大人，别让其他人碰锦盒和纸条，尤其是张谦的人 —— 虽然张谦被监视了，但他的党羽还在，不能大意。”

春桃用力点头，将锦盒抱在怀里，像是抱着苏怜儿最后的希望。她最后看了一眼苏怜儿的房间，眼泪又掉了下来：“沈公子，您一定要保重！苏姑娘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您的！”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出走廊，银铃的声响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晨雾中。

沈清辞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转身关上门，从袖中摸出四张驱邪符，分别贴在房间的四个角落。符纸贴上的瞬间，发出 “滋滋” 的声响，泛着淡金色的光，房间内的寒意似乎减弱了几分，空气中的腥气也淡了些。他又将桃木剑放在梳妆台上，剑身刻着的二十八星宿图在晨光下泛着微光，与罗盘的暗红微光交相辉映。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苏怜儿的床沿，指尖轻轻拂过床单。床单是苏怜儿生前绣的，上面绣着江南的烟雨图，针脚细密，可见她对江南的向往。沈清辞的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楚 —— 如果没有太后的操控，没有鬼医门的蛊虫，苏怜儿或许已经在江南的小镇上，过着安稳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后还要被人利用，连安息都做不到。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纸条，“西郊破庙”“三月十五” 几个字在晨光下格外清晰。他想起谢景渊昨天说的话：“外戚党羽的核心是太后的弟弟赵成，此人精通蛊术，比李玄更狠辣。” 赵成…… 西郊破庙…… 三月十五…… 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是赵成要在三月十五那天，在西郊破庙发动宫变？还是要在那里培育新的蛊王，用来控制文武百官？

腰间的罗盘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指针死死钉向房门的方向，盘面的裂痕中渗出的暗红微光越来越浓，像是在警告他 “危险已经到了门口”。沈清辞立刻握紧桃木剑，站起身看向房门 ——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 “哒哒” 声，像是有人穿着绣鞋，正沿着走廊缓缓走来，每一步都踩在青砖的缝隙上，与春桃描述的窗台上的脚印，似乎来自同一个人。

他屏住呼吸，悄悄走到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晨雾中，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正站在走廊中央，长发垂落，遮住了脸，手里拿着一把玉梳，正低头梳理着头发。那红衣的样式，与苏怜儿死时穿的红衣一模一样，衣摆上还沾着一点绿色的黏液，在晨光下泛着幽光 —— 正是控心蛊的分泌物！

沈清辞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知道，今晚的守夜，绝不会平静。而这场平静背后，藏着的，恐怕是外戚党羽更大的阴谋，和一场即将到来的、比宫变更可怕的风暴。他握紧桃木剑，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冷静下来 —— 不管来的是谁，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必须守住这里，找到账册，揭露真相，为苏怜儿，也为所有被外戚党羽和鬼医门害死的无辜者，讨回一个公道。

三月十二的子夜，京城的月色像被稀释的墨，昏沉沉压在烟雨阁的琉璃瓦上。沈清辞坐在苏怜儿的床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玄阴罗盘的边缘，盘面裂痕中渗出的暗红微光，在烛火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极了苏怜儿死前凝固在眼角的泪。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青铜烛台偶尔发出 “噼啪” 的爆响，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映在斑驳的墙面上，随着烛火晃动，竟与之前在铜镜中看到的红衣鬼影有几分相似，让他心头莫名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