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阶玉碎 第46章

谢景渊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清辞。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些，只是眉宇间还带着疲惫，手臂上的虫形疤痕在衣袖下若隐若现：“你怎么看镜中的身影？还有苏怜儿的笑容，和户部案的死者一模一样。”

沈清辞走到铜镜前，罗盘的嗡鸣更响了，他指尖轻轻拂过镜面，突然抽回手，指腹沾着一点黑色的黏液 —— 不是灰尘，是某种邪祟的分泌物。“镜中的身影，是怨气凝结的‘怨煞’，不是活物，也不是蛊虫，是有人用‘厌胜术’操控苏怜儿自杀后，特意留下的。” 他指向苏怜儿的尸体，“你看她的手腕，有勒痕，却不是红绳造成的，像是被人用手掐过，说明她死前挣扎过，不是自愿上吊。还有她脸上的红布，是‘封魂布’，用来困住她的魂魄，不让她转世，好让怨气更浓，成为‘怨煞’的养料。”

谢景渊凑近苏怜儿的尸体，果然看到她的手腕上有几道青紫色的勒痕，与红绳的纹路完全不同。他抬手想要揭开脸上的红布，却被沈清辞拦住：“别碰！红布上浸过尸油和怨气，碰了会沾到身上，容易被怨煞缠上。” 他从袖中摸出一张黄符，点燃后掷向红布，符纸燃烧的瞬间，红布发出 “滋滋” 的声响，边缘泛起幽绿的火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啊 ——” 红布下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不是苏怜儿的声音，而是另一个女人的，尖锐刺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众人下意识后退，只见红布缓缓飘落，露出苏怜儿的脸 ——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里映着一个模糊的红衣身影，嘴角的笑容还凝固着，只是颜色更深了，像是沾了血。

“这是…… 苏姑娘的眼睛？” 一个丫鬟突然哭出声，声音颤抖，“昨晚苏姑娘还说，她的眼睛越来越疼，看东西都模糊，还说…… 看到的红衣女人，眼睛是两个黑洞！”

沈清辞的罗盘突然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盘面的裂痕扩大，渗出的暗红微光中，竟浮现出一个小小的红衣人影，与镜中的身影一模一样。“不好！” 他弯腰捡起罗盘，声音带着凝重，“这怨煞不是自然形成的，是有人刻意养的！苏怜儿的眼睛，恐怕是被怨煞吸走了阳气，才会看到那些幻象！”

谢景渊的目光落在赵三身上，他正缩在角落，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像是在害怕什么。“赵老板，” 谢景渊的声音冰冷，“苏怜儿死前一晚，你在哪？有没有人能证明？还有，她房间里的铜镜，是谁的？为什么会用口红画‘死’字？”

赵三浑身一颤，连忙摆手：“大人，我昨晚一直在前院算账，好多伙计都能证明！这铜镜是苏姑娘自己带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死’字！” 他眼神闪烁，却不敢与谢景渊对视，“苏姑娘最近是有些不对劲，总说看到红衣女人，我还劝她去庙里拜拜，可她不听…… 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自杀啊！”

“是吗？” 谢景渊上前一步，逼近赵三，“可我听说，你是太后母族的远房表亲，户部案后还频繁出入长乐宫。苏怜儿的死，是不是和太后有关？或者说，是你受了太后的指使，杀了苏怜儿？”

“我…… 我没有！” 赵三吓得腿软，差点跪倒在地，“大人，您可不能血口喷人！我虽然是太后母族的人，可我只是个开青楼的，怎么敢杀人？太后也不会让我做这种事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始终不敢提 “红衣女人” 和 “怨煞”，显然是在刻意隐瞒。

就在这时，沈清辞突然指向床底：“谢大人，你看床底！” 谢景渊弯腰望去，床底的青砖上，散落着几片暗红色的布料，与苏怜儿身上的红衣材质相同，还有一个小小的黑色陶罐，罐口渗出一点绿色的黏液 —— 与控心蛊的分泌物一模一样！

“这是…… 控心蛊的陶罐？” 谢景渊捡起陶罐，指尖沾着黏液，一股熟悉的腥气扑面而来，“赵三，你还说你不知道？这陶罐是鬼医门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苏怜儿的床底？”

赵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陈忠上前一步，将一张纸条递到谢景渊面前：“大人，这是从赵三的书房搜出来的，上面写着‘三月初十，处理苏怜儿，用红衣、红布，留铜镜记号’，落款是‘赵’，和太后母族的姓氏一样！”

谢景渊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却能看清 “红衣”“红布”“铜镜” 几个字，与现场的景象完全吻合。他将纸条扔在赵三面前，声音带着杀意：“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是太后让你杀了苏怜儿，用怨煞来掩盖什么？还是说，苏怜儿知道了你们的秘密，你们必须杀她灭口？”

赵三瘫坐在地上，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下：“我…… 我招！我全都招！”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是太后让我做的！她说苏怜儿知道得太多，必须处理掉，还说要用‘红衣缢亡’的方式，制造‘邪祟作祟’的假象，让你们以为是怨煞杀人，不会查到她头上。那陶罐里的控心蛊，是太后让我放在苏怜儿房间的，说能让她产生幻觉，看到红衣女人，最后自己上吊…… 我也是被逼的啊！太后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不做！”

谢景渊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太后为了掩盖秘密，竟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操控苏怜儿自杀，还刻意制造怨煞，试图混淆视听。他看向沈清辞，发现他正盯着铜镜，罗盘的指针依旧钉向镜子，盘面的裂痕中，红衣人影越来越清晰，像是要从里面钻出来。

“沈公子，这怨煞该怎么处理？” 谢景渊问道，声音中带着急切。苏怜儿的冤魂还被困在房间里，怨煞若不除，恐怕还会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