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阶玉碎 第35章

“沈公子！” 谢景渊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他沿着回廊往前走，突然注意到墙角的杂草泛着不正常的黑色，草叶上还沾着一点黏液，用火把一照，黏液竟泛着幽幽的绿光 —— 是蛊虫的分泌物！那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仿佛无数双诡异的眼睛在窥视。

“小心脚下！” 谢景渊提醒道，目光扫过四周，突然停在花园的假山处。假山由太湖石堆叠而成，表面爬满了青苔，却在火把的光下，隐约能看到石缝里渗出的黑色液体。更诡异的是，假山内部传来一阵 “嗡嗡” 声，像是无数只虫子在振翅，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头发麻的频率，仿佛要钻进人的脑子里，搅乱人的心智。

“大人，您听！” 陈忠压低声音，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晃，映得他脸色苍白如纸，“这声音…… 像是从假山里面传出来的！”

谢景渊刚要靠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沈清辞！他深蓝色的袍角沾着泥土，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手里的桃木剑上沾着黑色的黏液，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打斗。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在火光下闪烁。

“谢大人？您怎么来了？” 沈清辞看到谢景渊，有些惊讶，随即明白过来，“是暗卫告诉您的？”

“你没事就好。” 谢景渊松了口气，却又有些生气，“你明知李府危险，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就独自前来？万一出事怎么办？” 那语气中，责备与关切交织。

沈清辞苦笑一声，从袖中掏出那张字条：“我看到这字条，担心是李玄的阴谋 —— 他故意留下线索，引我来李府，再设陷阱杀我。可我更怕他在假山下藏了蛊虫，万一明天生辰宴上用这些蛊虫害人，后果不堪设想。我本想查清情况就回去，没想到刚靠近假山，就遇到了几个被控心蛊操控的家丁，缠斗了一会儿，就听到你们的动静了。” 他的眼神中，透着无奈与坚定。

谢景渊接过字条，仔细看了看，墨迹中的绿光更明显了：“这字条是李玄的圈套，他故意引你来假山，就是为了让你触发里面的陷阱。” 他看向假山，“里面的‘嗡嗡’声，是什么？”

“是‘飞蛊’。” 沈清辞脸色凝重，从腰间解下玄阴罗盘，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死死钉向假山，盘面的裂痕中渗出暗红微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这种蛊虫比噬心蛊小，却更毒，能飞能爬，一旦被叮咬，半个时辰内就会毒发身亡。我刚才用罗盘探查过，假山里面有一间密室，蛊虫就藏在密室的陶罐里 —— 而且，密室里的怨气很重，像是有很多冤魂被封印在里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恐惧。

“密室？” 谢景渊挑眉，“你知道入口在哪里？”

沈清辞点头，领着众人绕到假山背面。那里有一块不起眼的石板，石板上刻着一个 “李” 字，与破庙泥塑底座的 “李” 字笔迹相同，仿佛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入口就在这石板下面，我刚才试过，石板很重，需要几个人一起推。”

谢景渊立刻让四个衙役上前，众人合力推动石板，“咯吱” 一声，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嗡嗡” 声更清晰了，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让人几乎喘不过气。那腥气中，仿佛还带着无数冤魂的哀嚎。

“举火把！” 谢景渊命令道，衙役将火把伸进洞口，照亮了一段狭窄的石阶，蜿蜒向下延伸，石阶上布满了黏液，泛着绿光，像是蛊虫爬过的痕迹。那些黏液在火光下闪烁，仿佛在指引着他们走向更深的黑暗。

“我先下去。” 沈清辞握紧桃木剑，率先走进洞口，谢景渊和陈忠带着衙役跟上。石阶很陡，脚下湿滑，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前方突然开阔起来 —— 是一间约丈许见方的密室，密室的墙壁上挂着十几张黄符，符纸泛着暗红色，上面的字迹扭曲如蛇，像是用鲜血写就，还在缓慢地 “流血”，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符纸边缘往下淌，滴落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那场景，仿佛是地狱的一角。

密室的中央，摆满了陶罐，大大小小约有数十个，每个陶罐上都贴着一张小符纸，符纸已经泛黄，边缘卷曲，像是年代久远。陶罐里传来 “嗡嗡” 声，显然，飞蛊就藏在里面。那 “嗡嗡” 声，像是无数恶鬼在咆哮。

“这些符纸…… 是用来镇压蛊虫的。” 沈清辞喉结微动，玄色衣摆扫过积灰的青砖，指尖刚要触及那张泛着诡异油光的黄符，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胶。符纸骤然腾起幽绿火焰，火苗吞吐间竟凝结成狰狞鬼脸，转瞬化作一缕裹挟着腐肉气息的黑烟。他猛地倒退半步，腰间铜铃叮当作响：“不对！是用来喂养蛊虫的！这些符纸用冤魂的怨气浸泡过，蛊虫吃了怨气，会变得更毒、更凶！” 颤抖的尾音里，还混着远处更漏梆子的回响。

谢景渊的绣春刀突然发出清鸣，他瞳孔骤缩 —— 最深处的陶罐上，暗红符文正渗出墨色汁液，蜿蜒如活物般勾勒出繁复阵图。那些扭曲的线条与李嵩书房暗格里的符篆一脉相承，却多了九道倒钩状的纹路，在摇曳的烛光下仿佛无数张噬血的嘴。“李玄在这里养蛊，就是为了生辰宴。” 他的声音沉得像浸过水的铁块，“这些飞蛊，恐怕就是他准备用来控制大臣的‘杀手锏’。” 话音未落，袖中藏香突然自燃，灰烬簌簌落在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