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阶玉碎 第31章

“血泪？” 沈清辞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一步，手按在了桃木剑的剑柄上。他曾在道长的《邪异录》中见过记载：“怨气凝结至深，可使死物生‘灵’，泣血、动指，皆为凶兆。” 这泥塑流出的，不是普通的血，而是无数冤魂的怨气凝结而成的 “血泪”，每一滴，都藏着一段惨死的过往。

他凑近细看，血泪滴落在地面的瞬间，竟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是在腐蚀地面的青砖。更诡异的是，血泪流淌的轨迹，在泥塑底座周围汇成了一个复杂的符号 —— 与柳府库房暗格上的巫蛊符文、李嵩书房暗格的符文完全一致，只是更复杂，更阴森，像是一个召唤邪祟的阵法。

“这泥塑…… 是用冤魂的骨灰混合陶土做的？” 沈清辞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能感受到，泥塑体内蕴含的怨气，比柳府、李嵩府的怨气加起来还要重，像是有无数个冤魂被封印在里面，日夜承受着蛊虫的啃噬，不得安息。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家乡，那些被蛊虫啃噬得尸骨无存的村民，他们的怨气，是不是也像这样，被鬼医门用来炼制邪物？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过荒草的声音格外清晰。沈清辞立刻躲到一根残破的立柱后，握紧桃木剑，警惕地看向庙门。

马蹄声在庙门外停下，紧接着，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响 —— 是刀鞘、剑柄碰撞的声音。“就是这里！那装神弄鬼的小子肯定在里面！” 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都给我仔细搜！找到他，直接斩了！别让他坏了门主的大事！”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 —— 门主？是李玄！这些人，是李玄的手下？

庙门被 “哐当” 一声踹开，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冲了进来。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把弯刀，刀鞘上刻着一个小小的 “李” 字 —— 与李嵩府家丁的装扮不同，这些人的眼神很奇怪，瞳孔是白色的，没有一丝神采，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只剩下一具躯壳。

“在那里！” 一个家丁突然指向沈清辞藏身的立柱，声音空洞，没有任何情绪。十几个家丁立刻围了过来，举起弯刀，刀光在暗红的光线下泛着冷幽幽的光，裹挟着一股浓烈的阴气 —— 不是活人的气息，而是像死人一样的、腐朽的气息。

“斩了这装神弄鬼的！” 为首的家丁嘶吼着，举起弯刀朝着沈清辞砍来。沈清辞侧身躲开，弯刀砍在立柱上，“咔嚓” 一声，立柱被砍出一道深痕，木屑飞溅，竟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 —— 这立柱，恐怕也被浸染了怨气。

沈清辞抽出桃木剑，剑身上的金色符文在暗红的光线下亮起，他挥剑挡住迎面而来的另一把弯刀，“当” 的一声，桃木剑与弯刀碰撞，竟发出金属般的脆响。那挥刀的家丁被震得后退一步，却没有丝毫停顿，再次举刀砍来，动作僵硬，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

“你们是被蛊虫操控了？” 沈清辞一边抵挡，一边喊道。他注意到，每个家丁的脖颈处，都有一个极小的黑点 —— 像是被针扎过的痕迹，与柳府护院身上的蛊虫咬痕位置相似，却更隐蔽。

没有一个家丁回答他，他们只是机械地挥舞着弯刀，嘴里重复着 “斩了他”“别坏了门主的大事”，声音空洞，像是复读机一样。沈清辞的桃木剑划过一个家丁的手臂，没有流血，只有一股黑色的黏液顺着伤口流出来，发出 “滋滋” 的声响，落在地面上，腐蚀出小小的坑洞。

“是‘控心蛊’！” 沈清辞心中了然。这种蛊虫比噬心蛊、蚀骨蛊更阴险，能直接钻进人的心脏，操控人的意识，让受害者变成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他曾在道长的《蛊虫图鉴》中见过记载：“控心蛊，以活人心脏为巢，成虫后可操控宿主，宿主不死，蛊虫不灭，若想解救，需先杀蛊虫，再救宿主 —— 然，蛊虫死，宿主亦死。”

这意味着，这些家丁，已经没救了。

沈清辞的心里泛起一丝寒意，却没有丝毫犹豫。他从袖中摸出几张黄符，点燃后掷向围上来的家丁。符纸燃烧的火焰带着淡金色的光，落在家丁身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黑色的黏液从他们的皮肤下渗出，空气中的腥气更浓了。

“啊 ——” 一个家丁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不是空洞的嘶吼，而是带着痛苦的、属于活人的惨叫。他的瞳孔瞬间恢复了一丝神采，看着自己举起的弯刀，又看了看周围的同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我…… 我这是在干什么？你们是谁？”

沈清辞心中一动 —— 看来符纸的火焰，暂时压制了他体内的控心蛊！“你是李嵩府的人？还是李玄的人？” 他连忙问道，同时挥剑挡住另一个家丁的攻击。

“我…… 我是李嵩府的家丁！” 那名家丁痛苦地抱着头，身体不断抽搐，“三天前，我被老爷派去黑风寨送东西，回来后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让我来这里杀一个穿蓝袍的人……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我的刀……”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瞳孔再次变成白色，举起弯刀朝着沈清辞砍来 —— 控心蛊又重新掌控了他的意识。

沈清辞无奈，只能挥剑挡住。桃木剑划过那名家丁的脖颈，黑色的黏液喷涌而出，家丁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了。他的瞳孔恢复了正常，脸上还残留着恐惧的表情，像是在临终前，终于摆脱了蛊虫的操控。

“抱歉。” 沈清辞低声说道，心里有些沉重。这些家丁，也是受害者，却不得不死在他的剑下。他握紧桃木剑，目光变得坚定 —— 李玄、太后母族，这些操控蛊虫、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一定要为这些死去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