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阶玉碎 第190章

“不能留在这里。” 谢景渊按住沈清辞的肩，声音低沉而急促。他左肩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墨色锦袍的肩线已被染成深褐，伤口处的布料与血肉粘连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皮肉撕裂的疼痛，却仍强撑着将王掌柜的尸体拖到庙后枯井旁。枯井边缘布满青苔，还刻着一圈早已模糊的镇邪符文，“炼鬼人的人很快会追来，我们得尽快离开。”

沈清辞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木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掌心都被勒出了深深的红痕。盒内羊皮地图的边角硌着掌心，他能清晰摸到朱砂标注的地窖入口 —— 白鹿书院后山的竹林，那里藏着十几个等待被献祭的纯阴女子，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炼鬼法器。地图背面还隐约可见用鲜血写成的咒语，字迹虽已干涸，却仍透着一股寒意。“可你的伤...” 他转头看向谢景渊，对方正用枯树枝掩盖枯井的痕迹，额角的冷汗大颗大颗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汗水里还混着血丝。

“走。” 谢景渊没再多说，只是伸手牵住沈清辞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伤口的温度，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两人刚绕到破庙后门，就听见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 是炼鬼人的追兵！马蹄声如同战鼓，震得地面微微颤抖。谢景渊立刻拉着沈清辞钻进旁边的灌木丛，枝叶刮过沈清辞的手臂，将他本就渗血的伤口划得更深，疼得他指尖发麻，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枯叶上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血花。

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黑衣人嘶哑的呼喊：“找到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呼喊声在山林间回荡，惊起一群乌鸦，黑压压的一片在空中盘旋。沈清辞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却感觉到谢景渊的手在轻轻拍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幼兽。直到马蹄声远去，两人才敢从灌木丛中钻出来，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雾将山林裹成一片朦胧的白，却遮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那血腥气里还混杂着尸蛊液特有的腐臭味。

他们沿着山林小径往白鹿书院方向走，打算先去地窖探查情况，却没走多远，就听见前方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 —— 是炼鬼人的巡逻队！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难听，还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叮当声。谢景渊当机立断，拉着沈清辞躲进一处隐蔽的地宫入口。这地宫显然是早年盗墓者留下的，入口被藤蔓掩盖，藤蔓上还缠绕着符咒，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岩壁缝隙中透出微弱的光，那光泛着诡异的绿色，像是鬼火在闪烁。

地宫内弥漫着腐朽的气息，脚下的碎石时不时传来 “咔嚓” 声，像是踩碎了枯骨。沈清辞的玄阴罗盘突然发烫，他掏出罗盘，盘面的指针死死指向地宫深处，泛着幽绿的光 —— 那里藏着阴邪之物！“小心。” 他压低声音，将桃木剑握得更紧，却在转身时不小心撞上谢景渊，两人同时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岩壁上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场景。

岩壁突然 “轰隆” 一声，竟缓缓向侧面移动，露出一道暗门。暗门内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微弱却清晰，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哭声断断续续，还夹杂着抽噎声和锁链晃动的声音。“是那些纯阴女子！” 沈清辞眼睛一亮，刚要冲进去，就被谢景渊拉住：“等等，有陷阱。” 谢景渊捡起一块碎石，扔向暗门内，碎石刚落地，就有无数毒箭从暗处射出，将碎石射成筛子。毒箭上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涂满了剧毒。

两人小心翼翼地避开陷阱，终于进入暗室。暗室中央是一排铁牢，每个铁牢里都关着一名年轻女子，她们衣衫褴褛，脸色惨白，眼神空洞，显然是被炼魂水折磨得没了力气。女子们的头发凌乱，身上还有许多伤痕，有些伤口已经化脓。其中一个女子看到沈清辞，突然激动起来，抓住铁栏喊道：“救我！他们要在八月十五杀了我们献祭！” 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沈清辞刚要上前开锁，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 巡逻队回来了！“我们得走！” 谢景渊拉着沈清辞往地宫出口跑，却在经过最后一道铁牢时，被一名女子抓住了衣袖：“带上这个！” 女子塞给沈清辞一块玉佩，上面刻着阴阳门的符咒，“这是我从炼鬼人身上偷来的，能暂时屏蔽阴气...” 女子的手很凉，还在微微颤抖。

两人刚跑出地宫，就与巡逻队撞了个正着。为首的黑衣人举起匕首，朝着沈清辞刺来，谢景渊立刻将沈清辞护在身后，用七星剑挡住匕首。匕首上的尸蛊液溅到谢景渊的手臂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小坑，疼得他闷哼一声。沈清辞趁机用桃木剑刺向黑衣人的后背，黑衣人惨叫着倒地，化作一团黑雾。黑雾中还传出诡异的笑声，久久不散。

混战中，沈清辞的手臂被铁牢的栏杆划伤，深可见骨的伤口渗出鲜血，很快就染红了玄色道袍的袖口。鲜血顺着袖口滴落，在地面汇成一条小溪。谢景渊见状，不再恋战，拉着沈清辞拼命往山林外跑，直到再也听不到追兵的声音，才敢停下来喘气。此时两人都已精疲力尽，互相支撑着，终于在黎明时分，回到了之前那座破庙 —— 这里是他们目前唯一能暂时藏身的地方。

破庙比上次来时更显破败，屋顶的破洞又大了些，晨露顺着洞眼滴下来，落在地上的稻草上，发出 “滴答” 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梁柱上的蛛网泛着幽蓝荧光，不是自然形成的磷光，而是被人特意涂了炼魂水调制的磷粉，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些蛛网如同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来人，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蛛网之间还悬挂着一些符咒，在微风中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