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国际机场。
下午三点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航站楼,给繁忙的候机区镀上一层浅金色。
但VIp通道出口处,气氛与周遭的喧嚣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粉丝的尖叫,没有媒体的长枪短炮,却自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让偶尔经过的旅客下意识绕行。通道外,静静地站着一群人。
陈夕颜站在最前方。
她一袭月白色长款羊绒风衣,腰带松松系着,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姿。
长发微卷,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发梢在空调微风下轻轻拂动。
脸上薄施粉黛,精致的妆容掩盖了疲惫,却难掩眼圈微微的红肿——那是接到电话后哭了许久,又用冰袋敷了半小时才勉强消去的痕迹。
她双手交叠在身前,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指甲修剪得整洁干净。
那双曾经温柔似水的眼眸,如今沉淀了太多复杂的东西,此刻正紧紧锁定着通道入口的金属门,一眨不眨,仿佛要将那冰冷的不锈钢门框望穿。
在她左侧半步,是苏晴。
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职业套裙,外披一件灰色羊绒大衣,领口露出简洁的珍珠项链。
她站得笔直,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稳稳当当,气场干练强大如执掌商业帝国的女王。
但此刻,这位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铁娘子”眼中也罕见地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和紧张。
她不时看向通道口,又侧过头,轻轻握住陈夕颜冰凉的手,低声安慰:“别紧张,夕颜,他马上就出来了。”
声音却也有些发紧。
右侧是周小倩。
她今天穿得相对活泼,鹅黄色高领毛衣配深蓝色修身牛仔裤,外面套着件白色短款羽绒服,马尾辫高高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和期待,脚尖不自觉地轻轻点着地面,嘴里小声嘀咕着:“怎么还不出来?飞机不是二十分钟前就落地了吗?滑行要这么久?”她看了眼手表,已经是第三十七次。
胡明远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一身得体的深灰色中山装,布料考究,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
他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气质儒雅沉稳,只是镜片后的眼睛也紧紧盯着通道方向。
他身后是王磊、赵胖、李强、吴娜这几个陈仁浩的铁杆老友兼同学。
两年多不见,变化不小——王磊和赵胖明显发福了,都穿着定制西装,腕表在灯光下闪着低调的光,颇有成功人士的派头;李强则更加精干,黑色夹克下是结实的身板,眼神锐利;吴娜挽着李强的手臂,一身米色套装,妆容精致,只是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伸长了脖子往通道里张望。
这一群人站在那里,本身就极为惹眼。更引人注目的是,周围那些看似平常的旅客、清洁工、地勤人员中,至少有不下十五道锐利而隐蔽的目光,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将这片区域不动声色地纳入严密掌控——那是龙魂和国安派出的精英,奉命在此确保接机过程绝对安全。
林重的交代加上陈仁浩的特殊身份,没人敢有丝毫怠慢。
两个穿着机场安保制服、但气质明显不同的中年男人站在离通道最近的位置,耳麦里不时传来各处监控点的低声汇报。
而在更远的地方,机场的各个制高点、出口、停车场角落,甚至对面航站楼的玻璃幕墙后,一些常人无法察觉的隐秘位置,数道或阴冷、或探究、或忌惮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扫过这片区域,又如同被烫到般迅速收回。
玄水阁、烈阳宗、药神谷……乃至其他一些在隐世圈消息灵通、得知陈仁浩“死而复生”消息的门派和势力,都派出了眼线。
有的躲在百米外的咖啡馆里假装看报纸,有的坐在车里用望远镜观察,更有甚者动用了高倍摄像设备。
他们想知道,消失了两年多的陈仁浩,究竟变成了什么样?修为是进是退?精神状态如何?会不会一下飞机就立刻展开血腥报复?各方心思各异,但警惕和忌惮是共同的。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连远处传来的航班广播声,都显得模糊而遥远。
“出来了!我看到豹哥了!”周小倩眼尖,第一个低声叫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劈叉。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聚光灯般聚焦。
VIp通道的自动门缓缓向两侧滑开,发出轻微的机械运转声。
首先走出来的是豹哥。
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色西装,但神情与在冰城时截然不同,腰板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确认安全后,才侧身让开一步。
紧接着是萧芸。
她换上了一身得体的米白色羊绒套装,外搭浅驼色大衣,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露出修长的脖颈。
气质依旧明艳,但眉宇间多了几分秘境磨砺后的坚毅和沉着。
走出通道的瞬间,她目光快速扫过接机的人群,在看到陈夕颜、苏晴等人时,眼神柔和了一瞬,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很自然地退到一侧。
然后。
那个身影出现了。
他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出通道,仿佛只是出门散步归来。
深灰色羊绒衫贴身合体,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线条,外面套着简约的黑色羊绒大衣,衣摆随着步伐微微摆动。
下身是同色系的黑色长裤,脚上一双做工考究的休闲皮鞋。没有打领带,领口随意敞开一颗扣子,露出一点锁骨。
容貌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五官深邃,眉骨清晰,但似乎褪去了曾经那偶尔流露的青涩与刻意收敛的锋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历经淬炼后的深邃与从容。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在机场明亮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如同深海,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偶尔流转间,有极淡的金芒一闪而逝,那是修为精进、神魂强大的标志。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松的笑意,不是刻意挤出来的,更像是从心底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对重逢的期待和对现状的从容。
是陈仁浩!
真真正正,活生生地,站在了那里!
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形容枯槁,甚至看起来状态好得出奇!
“仁浩!”周小倩第一个没忍住,带着哭腔喊了出来,下意识就想往前冲,却被身边的李强眼疾手快轻轻拉住了胳膊——现场还有外人和无数眼睛看着呢。
苏晴紧紧抿着唇,下唇被牙齿咬得发白,眼圈瞬间就红了,鼻尖发酸。
但她强行控制着情绪,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陈夕颜的手,仿佛要从好友那里汲取支撑的力量。
胡明远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压下去。他对着陈仁浩的方向,双手抱拳,深深一揖,腰弯得很低,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难以言喻的恭敬:“老师!”两个字,重若千钧。
王磊、赵胖、李强、吴娜也都红了眼眶。王磊使劲揉了揉眼睛,赵胖嘴里喃喃着“靠,真是浩子……”,李强用力拍了拍吴娜的手背,吴娜已经掏出纸巾悄悄擦眼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