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寒鸦凄啼。
城南那座早已废弃的观音庙,断壁残垣在惨淡的月光下,像一具被啃食干净的骨架。
庙里那尊三丈高的观得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库房里乱撞,手臂胡乱挥舞间,“哐当”一声,失手打翻了墙角的一盏油灯。
灯油泼洒出来,瞬间引燃了旁边堆积的旧卷宗。
火苗“呼”地一下蹿起,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木架。
那火势蔓延极快,转眼就烧到了隔壁一排标记着“通”字的架子。
那是严嵩然私藏的“通敌名录”。
苏晚音趁乱,从李管事身边闪过,消失在浓烟之中。
没人知道,那名录被烧,正中夜玄宸下怀。
他在里面安插的几个假身份,本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如今一把火烧个干净,严嵩然那条追查他暗桩的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穿过烟雾弥漫的回廊,苏晚音回头看了一眼那冲天火光,眼神冰冷。
她摸了摸怀里那张滚烫的素纸。
城南,破庙,观音像。
看来,今晚又是个不能眠的夜了。
城南那座早已废弃的观音庙,断壁残垣在惨淡的月光下,像一具被啃食干净的骨架。
庙里那尊三丈高的观音像,半边脸被风雨侵蚀得斑驳不堪,慈悲相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股俯瞰众生的诡异与森然。
苏晚音一身夜行衣,如一缕融于暗夜的轻烟,悄无声息地落在观音像的肩头。
她没有片刻迟疑,指尖扣住观音像左眼那颗拳头大小的琉璃珠。
十年风霜,珠子与石像早已粘合得严丝合缝。
她深吸一口气,腰腹发力,指尖灌注内劲,只听“咯嘣”一声脆响,那颗浑浊的琉璃珠竟被她生生抠了下来!
珠子背后,是一个用蜡封死的凹槽。
里面静静躺着的,正是一枚小小的、刻着繁复纹路的火漆印模。
裴砚之的印模!
她刚将那枚温热的蜡丸揣入怀中,异变陡生!
“唰唰唰——”
四面八方,火把骤然亮起,如同一圈瞬间收紧的烈焰囚笼,将整座破庙照得恍如白昼。
数百名兵卒手持明晃晃的钢刀,自黑暗中涌出,杀气腾腾。
一道阴鸷的身影从人群后缓缓走出,正是礼部尚书,严嵩然。
他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狞笑,仿佛在欣赏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苏家余孽,本官等你很久了。交出印模,留你一具全尸。”
苏晚音立于观音肩头,冷风吹得她衣袂翻飞。
她垂眸看着下方那一张张狰狞的脸,神色平静得可怕,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幕。
与此同时,质子府。
“咳……咳咳咳!”
夜玄宸猛地从床榻上坐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让他整个人蜷缩起来。
他用雪白的丝帕捂住嘴,再拿开时,那帕子上已是触目惊心的一片暗红。
“殿下!殿下!”侍从惊惶失措地冲进来,见此情景,吓得魂飞魄散,“快!快去通报宫里!就说质子殿下旧疾复发,咳血不止,恐……恐熬不过今夜了!”
消息如插翅一般飞入皇宫,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闻报大惊。
敌国质子若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暴毙,无论如何都是一场天大的外交风波。
“混账!”皇帝勃然大怒,一把将朱笔摔在地上,“定是有什么妖人邪祟冲撞了质子!传朕旨意,命禁军统领即刻封锁各坊,挨家挨户给朕搜!务必将那作祟的妖人找出来!”
一道圣旨,搅动了整个京城的深夜。
禁军如狼似虎地冲出宫门,然而他们并未满城乱撞,而是目标明确地直扑一处——礼部尚书严嵩然的府邸。
谁也不知道,一个时辰前,夜玄宸的心腹早已将几具染了烈性疫病的老鼠尸体,悄无声息地扔进了严府的后院水井。
禁军以“搜查妖人,防疫查祟”为名,光明正大地包围了尚书府。
严嵩然正带人在城南围捕苏晚音,后院起火的消息传来,让他瞬间方寸大乱。
破庙前,严嵩然的亲信策马奔来,在他耳边急声禀报。
“什么?禁军围了我的府邸?”严嵩然脸色剧变,他怎么也想不通,夜玄宸那个病秧子怎么会在这时候“恰好”病危!
这分明是调虎离山!
他怨毒地瞪了一眼观音像上的苏晚音,厉声喝道:“放箭!先杀了她,再回府!”
“嗖嗖嗖!”
箭矢如蝗,破空而来。
苏晚音足尖一点,身形如断线的纸鸢,向着观音像后方的黑暗深巷飘落。
就在她落地的一瞬间,巷子深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哭丧声,一队穿着孝服的送葬队伍抬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正迎面走来。
领头的,赫然是沈砚秋。
他眼中焦急一闪而过,与苏晚音交错的瞬间,压低声音吼道:“跳!”
苏晚音没有半分犹豫,借着队伍的掩护,在那口棺材旁纵身一跃,如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地落入其中。
“砰”的一声,棺盖合拢。
棺内并非空无一物,而是铺满了厚厚的、吸音的棉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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