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笑颜 第69章 宫宴4

宫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洒下的光晕在九曲桥的水面上投下细碎的金光。那摇曳的灯火像是被施了仙法，在夜色中勾勒出一圈圈温柔的光晕，将这对璧人笼罩其中。

白愈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顾非晚的发丝，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发间的银铃，那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动人。太液池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倒映着满天星斗。白鹭被惊起的瞬间，洁白的羽翼掠过水面，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

顾非晚的呜咽声被白愈尽数吻去，他的唇温热而柔软，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少女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他胸前的衣襟，指节都泛着青白，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远处值夜的小宫女们早已看呆了眼。为首的翠儿踮着脚尖，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手中的宫灯都忘了扶正，蜡油滴在绣花鞋上都不自知。她身旁的姐妹们慌忙捂住嘴，却还是漏出几声惊呼。这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冷若冰霜的齐王殿下？此刻的他，眉宇间的凌厉尽数化作了柔情，连眉下痣都显得格外温柔。

白愈的蟒袍大氅将顾非晚整个包裹起来，玄色的锦缎衬得她的小脸愈发苍白。他垂眸时，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蝶翼般的阴影，遮住了眼中翻涌的情绪。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动作小心翼翼得像在擦拭最珍贵的瓷器。

顾非晚发间的银铃随着她的颤抖轻轻晃动，那细碎的声响像是某种隐秘的告白，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夜风拂过太液池畔的垂柳，柳枝轻摆，在水面划出浅浅的涟漪。白愈将顾非晚往怀里带了带，蟒袍垂落的瞬间，两人的身影在宫灯下化作一道朦胧的剪影。那剪影映在朱漆廊柱上，竟比池中的并蒂莲还要缠绵。

更远处的宫墙上，巡逻的侍卫举着火把经过。火光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却不及九曲桥畔这对璧人眼中的星光璀璨。白愈终于松开顾非晚时，少女的唇瓣已经染上了嫣红的色泽，像是三月里最娇艳的桃花。

这...这是齐王殿下？新来的小太监举着灯笼的手直颤，烛火将两人重叠的影子投在雕花窗棂上，惊得守夜的侍卫纷纷侧目。那影子被拉得极长，在朱红的宫墙上摇曳生姿，仿佛一幅活过来的水墨画。

小太监只觉得手中的灯笼重若千钧，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谁人不知齐王殿下最厌旁人近身，去年有个不长眼的宫女不过递茶时碰了殿下衣袖，转眼就被发配去了浣衣局。

值房里打盹的老嬷嬷被响动惊醒，扒着门缝张望，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她在这深宫熬了三十余载，什么风浪没见过？可眼前这景象还是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那金尊玉贵的王爷，此刻竟弯着腰，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琉璃盏，连垂落的玉带压到少女裙摆都浑然不觉。

月光透过云母窗纱，在王爷玄色锦袍上绣着的金蟒鳞片间流转，却衬得他怀中人儿愈发单薄。

宫道转角处，太子妃的翟鞠衣扫过青石板，金线绣的翟鸟在月下泛着冷光。她正欲唤太子回席时，却见前方廊下的旖旎一幕。她下意识碰了碰身旁人，指尖的护甲不小心勾住了太子腰间的玉佩流苏。

太子顺着她目光望去，看见向来张扬的弟弟，此刻将人护在怀中的姿态竟比御花园的并蒂莲还要温柔。月光淌过顾非晚发间颤抖的银铃，在白愈蟒纹衣摆上碎成星子，那银铃原是西域贡品，去年皇上赏给齐王时，他还嫌弃太过女气随手扔进了库房。

这哪还是那个在朝堂上舌战群臣、在猎场上一箭双雕的煞神？倒像是话本里走出来的痴情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