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道士 第86章 让水鬼组建海军（下）

姜一近乎疯狂的命令，让整个龙王庙废墟陷入了片刻的死寂。让水鬼组建海军？在这塌陷的深坑里？

陈科长看着姜一脸上那被九转续命丹药力催生出的亢奋潮红，再看看他拄着双拐、胸口绷带渗血的惨状，一咬牙：“按姜天师说的办！立刻调派高压水泵！联系水务局，最快速度从护城河引活水过来！工程组，在坑底清理出一片尽可能大的区域，准备蓄水！要快！”

命令如山倒。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瞬间压过了废墟的寂静。两台重型高压水泵车被开到坑边，粗大的金属吸管如同巨蟒般探入坑底浑浊腥臭的水洼和淤泥中。强大的负压作用下，污浊的黑水和粘稠的油泥被疯狂抽吸上来，排入远处特制的密封污水罐车。同时，另一队人马飞快地铺设管道，连接向不远处的护城河引水口。

尘土飞扬，机械轰鸣。深坑底部，在强光灯的照射下，一个由建筑垃圾临时围拢出的、约莫半个篮球场大小的不规则“池子”轮廓逐渐显现。污物被抽走，露出了坑底湿滑的岩石和断裂的混凝土基座，但那股活尸油特有的、混合着**和阴冷的腥臭气息却更加浓郁地弥漫开来。

姜一拄着拐杖，站在坑边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目光死死盯着下方逐渐成型的“水池”。怀中的八卦盘被紧紧贴在胸口，透过防化服传递着温热的触感。盘面上的小草，蔫蔫的叶片微微抖动，传递着“臭...好臭...水来了吗...洗洗...”的微弱意念。

“小草兄，忍一忍。等活水来了，洗个澡。”姜一用意念安抚，同时看向手腕上的防水战术平板，上面显示着深坑底部的实时声呐图。那个被标记出的不规则空洞，就在“水池”下方偏西的位置，距离清理出的“池底”大约还有七八米深。空洞区域呈现出强烈的能量干扰，图像模糊不清。

活水引来了！清澈的护城河水，带着些许河泥的土腥味，但远比坑底的污秽干净，顺着粗大的管道汹涌灌入那个临时围出的“池子”。浑浊的坑底迅速被清澈的河水覆盖，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水位够了！停水！”当水面达到接近坑底平台一米五深时，姜一立刻下令。再深，水压可能对下方不稳的结构造成更大压力。

一个临时的、浑浊中透着清冽的“人工湖”，出现在龙王庙废墟的深坑底部。

“海军...在哪？”陈科长看着这片刚形成的“水域”，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刘掌柜。

刘掌柜捻着胡须，目光落在姜一脖子上那个不起眼的水草编织的挂坠上，若有所思。

姜一没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丹药带来的亢奋与身体剧痛的双重折磨。他摘下脖子上的水草挂坠，那是一个不起眼的、略显粗糙的草环。

他咬破左手食指指尖，挤出一滴殷红的血珠，滴在那水草挂坠上。血珠迅速渗入草环之中，消失不见。

“盘兄！小草兄！开录像！锁定水草信物！准备净化！”姜一在心底低吼，同时右手掐出一个古老而怪异的印诀——那是他在一次处理水鬼缠船事件后，与那水鬼达成某种“协议”时学会的召唤印记。他对着那片浑浊的水域，用尽力气，将意念混合着指尖的微薄法力灌注进去：

“...浊浪沉沙，怨锁难消，前诺未偿，速来听召！助我寻物，破此阴牢！以血为凭，速来！速来——！”

咒诀念出，姜一猛地将手中的水草挂坠抛向那片人工湖的中心！

噗通！

水草挂坠入水，溅起一小簇水花，迅速沉没。

一秒...两秒...三秒...

水面一片死寂。只有抽水泵残余的嗡嗡声和远处河水的流动声。坑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气氛凝重得可怕。

就在陈科长以为召唤失败，准备开口时——

哗啦！

水面中央，距离水草挂坠沉没点不远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湿漉漉、黏糊糊的脑袋！

那脑袋像是被水泡烂的破布，五官模糊不清，几缕稀疏的水草黏在头顶。它没有眼睛，只有两个空洞的窟窿，茫然地“望”着坑边的众人。

第一个水鬼！

紧接着，哗啦！哗啦！哗啦！

一个接一个的、形态各异但同样扭曲湿滑的身影从水面下冒了出来！有的肢体残缺，有的身体肿胀发白，有的拖着长长的、如同海带般的头发。它们大多残缺不全，散发着浓烈的阴寒水汽和怨念，密密麻麻，很快在水面上聚拢了二三十个！整个“人工湖”的水温似乎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一股强大的阴寒怨气开始弥漫！

“水...好多...水...冷...”一个水鬼发出模糊不清、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

“血...召唤...血...饿...”另一个水鬼伸出腐烂的手臂，朝着岸边的方向虚抓。

坑边一些定力稍弱的“镇邪”队员，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种直接面对如此多怨灵水鬼的景象，冲击力太大！

“姜天师！”陈科长手按在了腰间的特制武器上，声音紧绷。

“稳住！”姜一低喝，额头冷汗涔涔，维持召唤印诀的手指都在颤抖。一次性召唤这么多水鬼，远超他此刻的极限。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带着药力的腥甜涌入喉咙，强行稳住心神和法力输出。

“小草兄！放金光！净化场！”姜一在心底大吼。

嗡——！

八卦盘猛地一震！盘面上，小草的三片金红叶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虽然叶片依旧耷拉着，显得后劲不足，但那道金红色的净化光柱却笔直地射向水面中央——那枚沉没的水草挂坠所在的位置！

纯净、温暖、带着焚尽污秽意志的光芒瞬间穿透浑浊的水层，将下方照亮！所有接触到这光芒的水鬼，身上缠绕的黑色怨气和阴寒水汽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发出“嗤嗤”的消融声！

“啊——！”水鬼群发出尖锐的痛苦嘶鸣！它们本能地想要逃离那光芒的中心！

但就在这时，姜一的声音通过意念和召唤契约，如同冰冷的钢针，刺入每一个水鬼混乱的意识核心：

“安静！看那光！”

“光下之物！寻！”

“找到！赏！清水！香火！自由！”

“找不到...光...灭魂！”

简单、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裸的诱惑与威胁！

被净化金光灼烧的痛苦和对清水、香火、自由的渴望瞬间占据了上风！水鬼群的混乱骤然平息！它们如同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的猎犬，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水下那团温暖的金光上，以及金光笼罩的核心——那枚沉在池底的水草挂坠！

“...寻...光下...物...”一个领头模样的、躯体相对完整的水鬼发出嘶哑的指令。

哗啦啦——！

下一刻，水面如同沸腾！二三十个水鬼的身影瞬间消失，如同下饺子般猛地扎入水中！它们的身影在浑浊的水下化作一道道扭曲的暗影，朝着净化金光笼罩的区域疯狂潜去！

“声呐！锁定水下动态！”陈科长立刻下令。

指挥台上的战术平板画面迅速切换。声呐图像上，金光笼罩的核心区域形成一个清晰的光源点，而二十多个代表水鬼的、带着强烈阴气特征的信号源，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朝着光源点急速汇聚！

“成了！”陈科长拳头紧握，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姜一却丝毫不敢放松，全力维持着净化金光和召唤契约的链接，感觉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小草兄...坚持住...香粉马上就有...”

盘面上的小草叶片疯狂汲取着姜一传递过来的微弱法力，金光竭力稳定，但传递过来的意念已经变成了“饿...好累...要香粉...好多水鬼...吵...”的碎碎念。

水下，一场无声的“海军”行动正在进行。

水鬼们凭借着对水域和阴秽气息天生的敏感，在净化金光（同时也是驱动力和导航信标）的笼罩下，在浑浊的池水和池底堆积的垃圾、淤泥中疯狂穿梭、挖掘、搜索！它们腐烂的手指扒开碎石，肿胀的身体挤开障碍，空洞的眼眶“扫描”着每一寸被金光掠过的区域，寻找着任何带有“异物”气息的东西。

“报告！声呐显示水鬼群正在光源点下方约五米深度进行集中搜索！该位置...非常接近我们之前探测到的空洞边缘上方！”技术员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有发现异常物品信号吗？”陈科长追问。

“能量干扰太强！只能捕捉到水鬼的阴气信号！无法分辨具体物品！”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大嗡鸣，猛地从坑底传来！整个废墟的地面都为之剧烈一震！指挥台都在摇晃！临时围拢的“水池”边缘，几块松动的巨石轰然滚落水中！

“怎么回事？！”陈科长大惊。

“能量读数急剧上升！空洞区域能量暴动！有东西...有东西要出来了！”技术员看着仪器上疯狂跳动的红色警报，声音都变了调！

几乎在嗡鸣响起的同一时间！

水面下，靠近空洞边缘位置的净化金光区域，猛地爆发出十几道极其混乱、尖锐、充满极致恐惧和痛苦的意念冲击！那是十几个水鬼瞬间传递回来的、濒临湮灭前的最后感知！

“红...眼...！！！”

“吃...！！！”

“跑...！！！”

轰——！！！

一道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大水柱，裹挟着碎裂的混凝土块、扭曲的钢筋和淤泥，如同火山喷发般从“水池”靠近西侧的边缘猛地炸开！十几道水鬼残破不堪的身影被这股恐怖的冲击力直接炸飞上半空，又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充满贪婪和暴虐的吸力强行扯住，倒卷向炸开的洞口！

浑浊的水柱顶端，一只巨大的、完全由粘稠黑水构成的眼睛，猛地睁开！

那只眼睛占据了整个水柱顶端，瞳孔是令人心悸的深红，如同凝固的血液，里面倒映着无数挣扎哀嚎的扭曲面孔！瞳孔深处，是无尽的饥饿与毁灭的**！

它死死地“盯”住了水面中央那团纯净的金光！以及坑边，那个散发着让它本能厌恶又无比渴望的纯净魂力（小草）和血肉气息（姜一）的源头！

“吼——！！！”

一声非人非兽、混合着水流咆哮和无数怨魂尖啸的恐怖嘶吼，响彻整个废墟！

“红眼！！！”姜一瞳孔骤缩，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