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道士 第281章 更快到来的死局

意识，在无边的下坠感与彻底的虚无之间剧烈摇摆，如同被卷入深海漩涡的碎片。方医生最后的感觉，是“招魂幡遮阳伞”沙盒彻底崩碎时那席卷一切的冰冷意志，以及自己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下方深处可能存在的不稳定节点”的决死一搏。随后，便是漫长的、连黑暗都算不上的绝对沉寂。

是坠落到了更深的深渊，还是……那赌博般的下坠真的触发了什么？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种……极其古怪的、仿佛被无数湿滑冰冷的触手包裹、拖拽着的……“束缚感”和“挤压感”，如同潮水般，将方医生近乎湮灭的意识……强行“浸泡”醒了过来。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无处不在的、粘稠至极的、蕴含着微弱混乱能量的……“流体” 感。他们似乎……没有坠入虚空，而是……掉进了某种……“能量浆糊”或者说……“混沌泥沼”的深处？！

这里是……幽冥教主意志空间的“下水道”？还是……那个“不稳定节点”的内部？

方医生残存的意识艰难地“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身的存在被这种粘稠的能量流体紧紧包裹、挤压，动弹不得。吴博士、小刘、老道的意识光点如同被树脂凝固的昆虫，散落在附近，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那粘稠流体正缓慢而坚定地渗透、同化着他们本就残破的意识体，如同消化液在腐蚀食物。

死亡，从瞬间的毁灭，变成了缓慢的、绝望的……“溶解”。

必须挣脱！必须找到这“泥沼”的边界或者薄弱点！

但如何感知？意识被禁锢，感知被屏蔽，连方向都无法分辨！

“测量……需要……测量这个‘泥沼’的……‘密度’？‘压力梯度’？找到……‘稀薄’一点的方向？”方医生在绝境中逼迫自己思考。任何流体，哪怕再均匀，也必然存在微小的密度差异和压力变化！找到压力较小的方向，或许就是生路！

可用什么测量？他们现在就是流体里的颗粒！

一个荒诞却唯一可能的方向浮现——“腰围”！不是自身的腰围，而是……感受自身意识体被这粘稠流体“挤压”时，形态发生的……“形变”！意识体被挤压得越厉害，“腰围”就越小，说明外部压力越大！反之，如果某个方向的挤压感稍微减弱，意识体形态会微微“舒张”，“腰围”会略有“增加”！

通过极其精微地感知自身意识“腰围”的细微变化，来反推外部流体的压力梯度，找到“压力洼地”的方向？！

用意识感知自身的“腰围”变化，当做人肉流体压力计？！

这需要将意识凝聚到极致，去感知那微乎其微的形变差！如同在黑暗中用手触摸墙壁寻找裂缝！

“捆妖索……最后的烙印……助我……不是量外界……是量……我自己……‘被’量的感觉……”方医生将残存的、几乎要散逸的意念，疯狂地压向那早已不存在的、却深植于灵魂本能的……捆妖索的“测量”规则印记！她在呼唤一种……“被测量”的本能反馈！

嗡……！

奇迹般地，那点关于“测量”的执念，在方医生极致专注的呼唤下，竟然……真的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它无法外放索体去测量，却将一种……极其敏锐的“形变感知”能力，短暂地……加持到了方医生的意识核心上！

霎时间，方医生“感觉”自己仿佛穿上了一件无形的、由无数细微传感器构成的“紧身衣”！她能清晰地“读”到自身意识体每一个细微的形变！

【当前意识体等效腰围（被挤压后）：0.0001标准单位（极低！）】

【压力感知：全方位高压！无明显梯度……】

【持续监测中……腰围变化率：-0.000001单位\/秒（持续被压缩）……】

情况危急！正在被缓慢压扁！

方医生屏息凝神（如果意识也能屏息），将全部感知集中在那细微的腰围变化上，如同在雷区中聆听最微弱的脚步声。

一秒……两秒……十秒……

就在她即将被彻底压缩、意识涣散的前一刻——

【监测到异常！左后侧方位！腰围变化率出现…… 0.0000001单位\/秒的极微弱正增长！持续0.3秒后恢复负增长！】

有变化！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存在！左后侧的压力，在某个瞬间，极其短暂地……减弱了一丝丝！

是随机的湍流？还是……那个方向存在一个周期性的、微小的“压力释放点”？！比如……一个缓慢开合的“阀门”？或者一个连接着稍低压区域的“渗漏点”？

赌一把！向左后侧移动！

可如何移动？在这粘稠的泥沼中，他们毫无动力！

“动力……需要动力……利用……压力本身！”方医生思维急转。高压区域会向低压区域流动！如果能……短暂地改变自身意识体的“形状”或“密度”，制造一个局部的“压力差”，是否就能被流体“推”向低压区？

比如……将意识体尽可能“压缩”得更“细长”，减少迎流面积，同时……将压缩时“挤出”的意识能量，导向尾部，形成一个短暂的“喷射”？！像乌贼喷墨一样反向推进？！

这个操作对意识控制力的要求高到匪夷所思，几乎不可能完成！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压缩……凝聚……向左后侧……喷射！”方医生用灵魂发出嘶吼，将残存的所有意念，化作最精密的刻刀，开始……强行“雕刻”自己的意识体！

滋啦——！

难以形容的灵魂撕裂痛楚传来！她的意识体在极限控制下，开始……极其艰难地……变形！整体向左侧拉伸，前端变得尖锐，同时将挤压出的能量导向后方！

【腰围：0.000095！形态改变！检测到左侧压力差……微弱形成！】

【移动……开始！速度：0.0000001单位\/秒……】

动了！虽然慢如蜗牛，但确实在动！方向……正是左后侧！

“吴博士！小刘！老道！感应我！模仿我的形态！跟着压力差移动！”方医生将这股意念波动竭力传递出去。

另外三个微弱的意识光点，似乎接收到了这求生的呼唤，也开始本能地、极其艰难地调整自身形态，如同深海中追随头鱼的沙丁鱼，朝着左后侧那个可能存在“泄压点”的方向……缓缓地……“漂流”而去。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蠕动。捆妖索的“腰围”监测成了唯一的导航仪，指引着那微乎其微的压力梯度。

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左后侧压力梯度持续增强！腰围正增长趋势稳定！推测接近目标区域！】

【警告！前方检测到周期性压力脉冲！频率：每17秒一次！脉冲持续期内压力骤降！可能是‘阀门’开合！】

找到了！那个“泄压点”！

“调整节奏！在脉冲来临的瞬间，全力加速冲过去！”方医生下令。

四个意识光点凝聚最后的力量，如同蓄势待发的箭矢。

……16秒……17秒！脉冲到来！

噗——！

一股明显的“吸力”从左后侧传来！压力骤降！

“就是现在！冲！”

嗖——！

四个意识光点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吸入，顺着那短暂开启的“阀门”，猛地……加速冲了出去！

粘稠的束缚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重般的飘荡感和……更加混乱、破碎的能量环境！

他们冲出了“泥沼”，但……似乎进入了一个……更加危险、布满空间裂缝和能量乱流的……破碎的夹缝空间**？！

还没来得及观察环境，方医生就通过“腰围”监测发现了更恐怖的事情：

【警告！脱离高压环境，意识体急剧膨胀！腰围失控增长！稳定性暴跌！有溃散风险！】

就像深海鱼被快速捞到水面，会因压力骤减而内脏爆裂！

“稳住！控制膨胀！慢慢适应！”方医生拼命约束即将溃散的意识。

然而，祸不单行！

嗖！嗖！嗖！

几道……充满贪婪和毁灭气息的、由纯粹混乱能量构成的……暗影触手**，从附近的虚空裂缝中猛地伸出，抓向了他们这几个刚刚出现、极不稳定的“外来者”！

新的猎食者！

刚出泥沼，又入刀山！

方医生看着那抓来的触手，和自身即将溃散的意识，心中一片冰凉。

用捆妖索量腰围，量出了生路，却也量出了……更快到来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