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道士 第250章 暗流漩涡

绝对的黑暗，失重的眩晕，以及空间规则剧烈变换带来的撕裂感，如同狂暴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意识。方医生、吴博士、小刘、以及那具焦炭般的老道身躯，还有那点被白玉光芒守护的玉佩碎片，被终极“ppt”方案产生的爆炸推力狠狠推入那条极不稳定的空间缝隙后，便彻底失去了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

他们像是在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没有尽头的破碎洗衣机，剧烈的能量乱流撕扯着他们残破的身体和微弱的灵魂，每一次翻滚、碰撞都带来濒临解体的痛苦。昏迷与清醒的界限变得模糊，唯有求生的本能和那份用巨大代价换来的、深入骨髓的执念，还在死死支撑着最后一点灵智不灭。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剧烈颠簸和撕扯的感觉，毫无征兆地……开始减弱。

就仿佛……从狂暴的瀑布顶端，终于坠入了相对平缓、却依旧暗流汹涌的深潭。

众人的意识如同沉船后的幸存者，艰难地从冰冷的深水中挣扎着浮出水面。

“呃……”方医生第一个恢复了微弱的感知，她艰难地睁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视野内是一片无法形容的、扭曲变幻的……灰蒙蒙的混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天地之别，只有如同浑浊污水般缓缓流淌、偶尔泛起诡异气泡和色块的……空间基底液？他们似乎正处于某个巨大无比、尚未完全定型或者正在缓慢消亡的……次级空间泡之中。

她试图移动，却发现身体依旧如同灌了铅，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勉强转动眼球。吴博士和小刘漂浮在不远处，双目紧闭，脸色死灰，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更远处，老道那焦黑的身躯如同一段枯木，静静悬浮，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唯有那枚玉佩碎片，依旧散发着执着的白玉光芒，在她附近缓缓旋转，如同黑暗中的指针。

暂时……安全了？

不。

方医生立刻否定了这个天真的想法。她敏锐地感觉到，周围那看似平缓的灰色“液流”中，蕴含着极其恐怖的、缓慢却不可抗拒的……同化与消解的力量。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能量、甚至他们的灵魂，都在被这股力量一丝丝地、缓慢地侵蚀、剥离、融化，成为这片混沌的一部分。就像糖块落入温水，虽然不像在沸水中那般迅速崩解，但最终的消亡，只是时间问题。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找到更稳定的空间，或者……找到回归主世界的路！

但如何定位？在这片完全陌生、规则混乱的混沌中，往哪个方向走才是生路？

就在方医生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之时——

咻——！

一段细微的、焦黑的、几乎与灰色背景融为一体的……绳索残骸，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地……从老道焦炭般的身躯背后漂浮了出来。

是那段之前被用作“量尺”、测量过教主威压和柱子能量范围、后来在爆炸中彻底黯淡的……捆妖索残骸！

它似乎也受到了这片混沌空间的侵蚀，索身更加残破，但其内部最深处的几个测量符文，在接触到周围缓慢流淌的、性质各异的空间“液流”时，竟然……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仿佛一个即将报废的、灵敏度极差的测量仪，被投入了新的待测环境中，本能地开始了工作。

方医生的目光猛地锁定在那段残索上，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疲惫的意识：“测量……它能测量……它在自动测量周围空间流的……‘属性差’？！”

不是测量能量强度，也不是测量速度，而是……测量这片混沌中，不同区域、不同流向的空间基底液之间，那极其细微的……密度、稳定性、规则完整性的……差异！

就像……测量不同高度的水平面！寻找那微微高出一线的、可能更接近“水面”（稳定空间）的……“身高差”！

用捆妖索……量空间的高度差？！

这个想法荒谬，却在此刻成为了唯一的希望！

方医生集中全部意念，试图与那段残索建立联系，引导它。但她实在太虚弱了，意念如同风中残烛，根本无法有效传递。

然而，那截捆妖索残骸，仿佛拥有自己的使命。它不再需要引导，而是凭借着最后一点铭刻在符文深处的测量本能，开始缓缓地、自动地……在众人周围的混沌中游弋起来。

它如同一条盲眼的小鱼，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不同的灰色液流中。索身上那几个黯淡的符文，随着所处环境的不同，极其微弱地明灭着，频率和亮度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

它在比较！它在测量！它在寻找！

方医生死死盯着它，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终于，在漫长而煎熬的等待后，那截残索在某个特定的方向上，停止了游动。索身上的符文，维持在一个相对最稳定、最明亮的微弱状态。

它指向了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的灰色液流，看起来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但捆妖索的测量表明，那里的空间规则似乎……更“厚”一点，更“稳定”一丝，同化消解的速度……更慢一分！

就像一片平坦的沼泽中，有一块微微隆起的、土质稍硬的小小土丘！虽然依旧在沼泽中，但至少，能让人多站一会儿，沉得慢一点！

这微不足道的“身高差”，就是唯一的生路指向！

“那边……”方医生用尽最后力气，发出嘶哑如气流的声音，目光死死盯向捆妖索指向的方向。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意念，或许是玉佩中房东残存灵犀的共鸣，那点白玉光芒微微调整了方向，如同微型的推进器般，极其缓慢地、却坚定地……推动着方医生的身体，向着那个方向飘去。

方医生的移动，带动了与她气息相连的吴博士和小刘。而老道的焦躯，也被混乱的液流微微推动，跟随着移动。

那截完成了测量的捆妖索残骸，如同耗尽了最后使命的忠仆，符文彻底熄灭，无声无息地融化在了灰色的混沌之中，消失不见。

众人如同微小的尘埃，在无尽的混沌中，向着那微弱“身高差”指示的方向，艰难地飘荡。

每前进一分，周围空间的侵蚀之力似乎就减弱一丝，虽然微乎其微，却给了他们坚持下去的动力。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就在方医生意识即将再次彻底沉沦之时——

前方的灰色混沌，似乎……变淡了一些？隐约的，仿佛能看到一丝极遥远的、不同颜色的……微弱光亮？并且，空间液流的流速，似乎也加快了一点，仿佛在向着某个方向……缓慢地“流淌”？

有变化！捆妖索的测量是对的！他们正在接近一个……空间结构的“隆起带”或者“汇流点”！

生的希望，如同火柴划亮前的瞬间火星，骤然闪烁！

然而，就在这希望萌生的刹那——

咕噜……咕噜……

前方变淡的混沌中，突然冒起了几个巨大的、不祥的……气泡。气泡破裂处，隐约可见几条……由纯粹空间扭曲力构成的、无形的、却散发着致命吸力的……暗流漩涡，悄然浮现。

新的危险，已然潜伏在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