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道士 第191章 用桃木剑挑线头

凝香斋后院，空气如同凝固的冰晶，沉重得令人窒息。房东身后，祖父那由白光构成的虚影剧烈波动，光芒稀薄得如同晨曦的薄雾，维持着钉在井口的金光桃木剑，承受着井底那恐怖存在消化灰爷后更加强大的冲击。金光剑影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祖父虚影的溃散边缘。

他的目光，穿透井口翻涌的漆黑井水和狂暴能量，死死锁定在井底深处——那个被饿鬼用生命“书写”下遗书的位置！白骨井壁上，那道由纯净光流碎片和饿鬼最后灵体本源构成的、扭曲模糊却散发着独特气息的印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解药”——被污秽包裹的纯净封印本源的位置！

“柱子！”祖父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穿透了能量乱流的轰鸣，如同重锤般砸在瘫软在地、生死不知的柱子混乱意识深处，“井底……白骨……有……印记……去……挑开……取出……本源……解药！”

去？！柱子那残破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嗬嗬”声。他体内的幽冥碎片虽然被引爆，核心点被桃木剑“泄洪”，又被饿鬼疯狂吞噬撕扯，此刻正处于一种极度虚弱、濒临崩溃的状态。骨骼碎裂，肌肉撕裂，皮肤焦黑龟裂，漆黑的血液如同粘稠的油污般渗出，整个人如同一具被暴力拆解的破败玩偶。意识更是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在无尽的痛苦和幽冥碎片残留的毁灭意志撕扯下，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让他去井底？！这无异于将一块烧红的炭丢进熔炉！十死无生！

但祖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奇异的共鸣！那声音穿透了柱子的痛苦，与他体内残留的、属于幽冥碎片的那一丝微弱联系产生了共振！一股冰冷的、带着毁灭本能的微弱力量，如同被唤醒的毒蛇，在他残破的经脉中极其极其微弱地……蠕动了一下！

“呃……呃啊……”柱子喉咙里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嘶鸣，布满血丝、瞳孔涣散的眼睛猛地睁开！那双眼睛中，没有了之前的憨厚，也没有了失控时的狂暴漆黑，只剩下一种……被极致痛苦和冰冷命令强行驱动的……麻木与……一丝被本能唤醒的……对“本源”的……贪婪？！

去！找到它！吞噬它！或者……带回来？！

混乱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残存的意识。他挣扎着，用那双血肉模糊、指骨断裂的手掌，死死抠住冰冷的地面！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但他体内那丝被幽冥碎片驱动的力量，如同最后的肾上腺素，强行支撑着他，如同蠕虫般……一点一点……向着井口……爬去！

“柱子……”刘掌柜和陈科长看着柱子那惨不忍睹、却依旧在爬行的身影，喉咙哽咽，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泪水。他们知道，这是唯一的希望，也是……最残酷的牺牲！

房东冰冷的眼眸中，那燃烧的火焰剧烈跳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痛苦、决绝、或许还有一丝……愧疚？——一闪而逝。她心口玉佩深处那丝微弱的生机，随着柱子的爬行，极其极其微弱地……与之呼应着，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又仿佛在汲取着他体内那丝幽冥碎片带来的微弱联系。

终于，柱子爬到了井口边缘！那喷涌的漆黑井水和狂暴的阴冷气息如同钢刀般刮着他的身体，带来刺骨的剧痛！金光桃木剑的封印就在眼前，金光与黑气剧烈碰撞，发出刺耳的爆鸣！

“桃……桃木剑……”祖父虚影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命令，指向柱子身边不远处——那柄之前被用来给他“针灸泄洪”、此刻只剩下半截焦黑剑柄和一小段布满裂痕、符文彻底黯淡的……桃木剑残片！

柱子布满血污的脸庞抽搐了一下，他伸出几乎只剩下白骨的手掌，颤抖着……抓住了那截冰冷、残破的剑柄！

就在他抓住剑柄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斩妖除魔本能的抗拒意志，从残破的桃木剑中传来，狠狠刺痛了他被幽冥碎片污染的手掌！嗤嗤嗤！手掌接触剑柄的地方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和黑烟！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呃啊——！！！”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但他死死咬着牙，用尽最后残存的意志和体内那丝幽冥碎片的力量，强行压制着桃木剑的反噬！他不能放手！这是……唯一的工具！

祖父的虚影猛地一颤！维持金光封印的力量再次被削弱！井底那恐怖的存在似乎感应到了柱子的靠近和桃木剑的微弱气息，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咆哮！一股更加狂暴的吸力从井底传来，试图将柱子连同那截桃木剑残片……一起吸入！

“跳！”祖父的声音如同惊雷！

柱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他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拖着残破的身躯，抱着那截桃木剑残片，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跳入了那喷涌着毁灭洪流的井口！

噗通——！！！

冰冷的、粘稠的、充满了无尽怨念和毁灭气息的漆黑井水瞬间将他吞没！狂暴的能量如同亿万根钢针，疯狂地刺入他残破的身体！侵蚀着他的血肉、骨骼、甚至……灵魂！剧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体内的幽冥碎片力量本能地涌动，形成一层极其稀薄的黑气护罩，勉强抵御着侵蚀，却也让他与这污秽的环境产生了一丝诡异的“亲和”。

下沉！无尽的下沉！周围是粘稠的黑暗，只有井口方向那点金光封印的光芒越来越远。冰冷刺骨，怨念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意识，带来无尽的痛苦和幻象。他死死抱着那截桃木剑残片，残片上的金光与他的黑气护罩剧烈冲突，带来持续的灼烧感，却也像一盏微弱的灯，指引着他不要彻底迷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在极致的痛苦和幽冥碎片本能的牵引下，柱子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井壁上！

他艰难地睁开被血水和污秽模糊的眼睛。井底的光线极其昏暗，只有井水本身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如同腐烂萤火虫般的微弱幽光。他挣扎着稳住身形，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周围。

白骨！累累白骨！构成了井壁的主体！无数扭曲、痛苦的头骨空洞地望着他，散发着无尽的怨念和阴冷！

在哪？！印记在哪？！

他体内的幽冥碎片力量极其微弱地波动着，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扫过冰冷滑腻的白骨井壁。终于！在他左下方不远处，一股极其极其微弱、却纯净到不可思议的……独特气息，如同淤泥中的明珠，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就是那里！

柱子挣扎着游过去。只见一块相对平整的、由几块巨大腿骨拼接而成的壁面上，赫然刻着一道……扭曲的、散发着微弱纯净光晕的……箭头印记！正是饿鬼用生命留下的“遗书”！

而在那箭头印记指向的下方，厚厚的、如同黑色沥青般的凝固怨念之中，一点温润的、如同月光石般的纯净光晕，正透过怨念的缝隙，极其微弱地……透射出来！

解药！封印本源！找到了！

柱子眼中爆发出贪婪和狂喜的光芒！他伸出那只勉强还能活动、却依旧血肉模糊的手掌，狠狠抓向那团包裹着纯净光晕的黑色怨念！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冰面！一股极其阴冷、怨毒的反噬力量猛地从那黑色怨念中爆发出来！狠狠冲击着柱子的手掌！剧痛让他瞬间缩回了手！那黑色怨念如同活物般蠕动、收缩，将纯净光晕包裹得更紧！同时，一股更加狂暴的怒意从井底最深处传来！幽冥核心的本源意志被彻底激怒了！它绝不允许有人触碰它的克星！

“呃啊——！！！”柱子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咆哮（井水灌满了他的口鼻），眼中充满了疯狂！他必须拿到！必须！

他猛地举起了手中那截残破的桃木剑！剑尖指向那团蠕动的黑色怨念！

挑！用桃木剑……挑开它！

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涌现！桃木剑的破邪之力，或许能克制这怨念的包裹！

柱子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将体内那丝幽冥碎片的力量强行灌注到桃木剑残片之中！嗤嗤嗤！桃木剑残片爆发出刺眼的金黑交织的光芒！剑身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崩碎！他忍受着剑柄传来的剧烈灼烧感和反噬，将颤抖的剑尖，如同最精密的绣花针，小心翼翼地……刺向那团黑色怨念包裹的……边缘缝隙！

不是劈砍！不是刺击！而是……如同挑开缠绕的线头般……轻柔地……精准地……探入那怨念最薄弱、与纯净光晕接触的……缝隙之中！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挑断琴弦般的声响！

桃木剑尖上那金黑交织的光芒，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切断了怨念与纯净光晕之间一丝极其细微的……能量“线头”！

嗡——！！！

就在那“线头”被挑断的瞬间！那团包裹着纯净光晕的黑色怨念猛地一颤！如同被抽去了关键的支撑点，瞬间出现了一丝……松动！而那点被包裹的纯净光晕，仿佛挣脱了一丝束缚，光芒猛地……明亮了一丝！

有效！

柱子眼中爆发出狂喜！他强忍着剧痛和桃木剑的反噬，再次颤抖着，将剑尖探向另一处怨念缠绕的节点！如同一个在狂风巨浪中穿针引线的绣娘，用残破的桃木剑，极其艰难、极其专注地……挑开一根又一根……束缚着“解药”的怨念“线头”！

每挑断一根“线头”，黑色怨念就松动一分，纯净光晕就明亮一分！而井底那幽冥核心的意志就更加暴怒一分！更加狂暴的毁灭冲击顺着井水狠狠撞向柱子！他残破的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口鼻中溢出漆黑的血液！

但他死死咬着牙，眼中只剩下那点纯净的光！挑！继续挑！用这残破的桃木剑，挑开这最后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