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道士 第69章 用八卦盘算命骗钱

“堵…压…回…香！”

老僵那含混不清却斩钉截铁的咆哮，如同破锣敲在聚宝斋的残垣断壁之上。它那庞大的、尚滴淌着腐蚀性黑水的青灰色身躯，带着一股蛮横的决绝，一头扎进了后院那口黑漆漆的枯井！扑通一声巨响，冰冷的水花高高溅起，又重重落下，带起一圈圈剧烈扩散的涟漪，仿佛连井水都在畏惧这尊“堵洞先锋”。

柱子瘫坐在井沿边，脸色煞白如纸，看着那迅速恢复平静、却深不见底的井水，牙齿都在打颤：“僵…僵尸大哥…下…下去了…”

前厅，陈国涛科长看着老僵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姜一狂奔而去的背影，再感受着空气中越来越浓的、来自城北龙王庙方向的阴冷煞气和隐隐传来的鬼哭狼嚎，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对着通讯器厉声吼道：“各单位注意！目标城北龙王庙！一级封锁！疏散半径扩大至五公里！发现穿黑袍、携带不明物品者，立即控制！重复，立即控制！‘镇邪’小队还有多久？！”

“报告！‘镇邪’小队已起飞！预计十五分钟后抵达目标空域！”通讯器里传来急促的回应。

“十五分钟…”陈科长脸色铁青，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聚宝斋，“等他们到了，黄花菜都凉了！”他猛地看向还缩在柜台后面、抖如筛糠的钱老板，低喝道：“钱老板！这里谁管事？我需要知道姜一所有的…呃…‘法器’！特别是能对付阴魂的！快！”

钱老板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站起来，小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但陈科长的命令和外面越来越近的鬼啸让他不敢怠慢：“管…管事？就…就我和柱子啊！法器…法器都在那边！”他哆哆嗦嗦地指向墙角那堆蒙尘的架子。

陈科长一个箭步冲过去，两个稽查员紧随其后。架子上的东西五花八门：生锈的铜钱剑、缺角的八卦镜、缠着褪色红线的捆妖索、甚至还有几把画着朱砂符文的油纸伞…

“这些…有用吗？”一个年轻稽查员看着那堆破铜烂铁，满脸怀疑。

陈科长眉头紧锁，他虽不懂道法，但能感受到这些法器大多气息微弱，灵光黯淡，远不如姜一刚才那把电光四射的桃木剑。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架子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被杂物半掩着的紫檀木盒上。盒子表面刻着几个古朴的篆字：趋吉避凶。

他一把掀开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个巴掌大小、通体黝黑、非金非玉、入手温润的罗盘！罗盘中央的磁针是罕见的紫色水晶，周围一圈圈细密的天干地支符文黯淡无光。正是姜一用来“录像”和温养小草的八卦盘！此刻盘面上，那株翡翠小草三片叶子无力地耷拉着，叶尖的荧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显然刚才对抗黄大仙尖啸消耗巨大。

“这是…”陈科长拿起八卦盘，入手温润依旧，但盘面黯淡。他尝试着注入一丝微弱的气机（特殊部门人员都受过基础训练），盘面毫无反应。

“这是姜天师的八卦盘！盘…盘兄！”钱老板凑过来，带着哭腔，“盘兄和小草兄…刚才为了护住我们，对抗黄大仙的鬼叫…累…累坏了！”

陈科长心头一沉。连这宝贝都“累坏了”？看着盘面上那株萎靡的小草，再看看外面越来越浓的阴煞之气，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们这些凡人，面对即将爆发的百鬼夜行，难道只能干等“镇邪”小队？

就在陈科长几乎绝望之际——

“吱吱！吱吱吱吱吱！”墙角老鼠洞里，灰爷的虚影再次疯狂地冒了出来！绿豆眼里充满了极度的惊恐和愤怒！它的小爪子对着陈科长手中的八卦盘疯狂比划，尖声叫道：“姜爷！姜爷！不行了！小的崽子…损失惨重！那骷髅黑幡…邪性！咬断绳子的…都…都被黑烟吃了！靠近的…都化了！阵法…没破！黑烟…更多了！”

灰爷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它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地下耗子，悍不畏死地去咬那些骷髅黑幡的绳子！但那些黑幡如同活物，黑烟凝聚成鬼爪，将靠近的耗子瞬间吞噬或腐蚀成脓水！牺牲巨大，却只勉强咬断了一两根！龙王庙上空的阴煞之气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浓烈！鬼啸声越来越清晰！

“完了…”钱老板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陈科长握着毫无反应的八卦盘，看着灰爷绝望的虚影，听着通讯器里不断传来的外围警戒线被冲击的报告，感受着那股仿佛要将整个临江城拖入地狱的冰冷…他的手指深深掐进了掌心。

不行！不能放弃！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争取一点时间！

他的目光，死死地、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钉在了手中那温润却黯淡的八卦盘上！脑中瞬间闪过姜一那看似荒诞不经、却每每奏效的“法器民用化”理念！

算命！趋吉避凶！八卦盘！信息！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绝望的迷雾！

“钱老板！”陈科长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得吓人，“立刻！给所有你能联系到的、在城北附近的富商、名流、官员打电话！告诉他们！聚宝斋姜天师座下首席大弟子（陈科长临时编的），此刻正以本命法器‘趋吉盘’，进行‘百鬼夜行’灾劫推演！名额有限！十万两白银一卦！只算凶位！告诉他们…现在！立刻！马上！把钱转到聚宝斋账上！晚了…就等着给全家收尸吧！”

“什…什么？！”钱老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算…算命？！十万两一卦？！还…还是冒充姜天师的名头？！陈…陈科长…这…这使不得啊！这是诈骗！要杀头的！而且…姜天师回来…”

“杀头？等百鬼夜行冲出来，全城都是鬼！谁还来杀你的头？！”陈科长厉声打断，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狠厉，“现在只有钱！大量的钱！才能驱动那些惜命的富商权贵！让他们疯狂逃离龙王庙周围的区域！他们跑得越远！越分散！就能给‘镇邪’小队和姜一减轻压力！给我们争取时间！至于姜一那边…事后我亲自去请罪！要罚要杀，我陈国涛一人担着！快去！”

钱老板看着陈科长那近乎疯狂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神，一咬牙：“好！妈的！豁出去了！柱子！滚起来！开保险柜！拿账本！打电话！记住！口气要急！要凶！十万火急！名额有限！错过就死全家！”

柱子连滚爬爬地去开保险柜。

陈科长则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那温润却黯淡的八卦盘，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他不懂道法，不懂推演，但他知道，这盘子里的小草，能感应到姜一的安危！能感应到能量的波动！他需要做的，就是利用八卦盘和小草这微弱但真实的连接，去“感觉”龙王庙方向…哪里最“凶”！哪里最“冷”！哪里煞气最重！

他集中全部心神，用意念疯狂地“询问”盘面上那株萎靡的小草：“小草兄！帮帮忙！告诉我！城北龙王庙！哪个方向最凶？！煞气最浓？！位置！大概位置就行！”

八卦盘毫无反应。小草依旧耷拉着叶片。

“小草兄！求你了！”陈科长额头青筋暴跳，汗水涔涔而下，“想想姜一！他还在里面拼命！告诉我方位！我们才能帮他！才能救更多的人！”

也许是陈科长那发自内心的焦急和“救姜一”的执念触动了小草，也许是它恢复了一丝元气。盘面上，那株翡翠小草最下面那片叶子，极其微弱地、几不可察地…朝着西北方向…动了一下！

成了！陈科长心中狂喜！他猛地睁开眼，对着刚刚抓起电话的钱老板大吼：“西北！凶位在西北！龙王庙西北方向！三公里范围内！最凶！煞气核心！”

钱老板立刻对着话筒嘶吼：“喂！张员外吗？！十万火急！姜天师座下弟子推演天机！百鬼夜行！你家在城北富贵里？完了完了！大凶！西北！西北三公里！煞气核心就在你家附近！快！全家往东南跑！有多远跑多远！带足银票！十万两！保命钱！立刻转到聚宝斋账上！不然神仙难救！什么？嫌贵？命贵还是钱贵？！……”

钱老板的声音充满了末日恐慌的煽动力和不容置疑的权威！电话那头传来惊恐的哭喊和讨价还价声。

“柱子！记下来！张员外！十万两！地址城北富贵里！”钱老板一边吼，一边飞快地记下地址方位。

“下一个！王知府！……”

聚宝斋前厅，瞬间变成了一个荒诞的“灾难算命中心”！钱老板歇斯底里地打着电话，柱子手忙脚乱地记录着地址和金额，陈科长则盘膝闭目，如同老僧入定，全部心神都维系在手中那温润的盘面上，捕捉着小草那微弱到极致的指引！

“小草兄！下一个凶位！快！”

小草另一片叶子，极其缓慢地…指向了正北偏东…

“正北偏东！范围两公里！快！”

“李老板！你家在…”

随着一个个“凶位”被“推演”出来，被钱老板用十万两一卦的天价“卖”出去，整个临江城西北区域的权贵圈子瞬间炸了锅！

恐惧！极致的恐惧！在“姜天师”的名头和“十万两买凶位”的天价双重加持下，如同瘟疫般蔓延！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富商、官员、名流，此刻彻底慌了神！没人怀疑这消息的真假！姜一的名声（虽然奇葩）和十万两的巨款（骗子舍不得开这么高价）就是最好的背书！

一辆辆奢华的马车、汽车，如同受惊的兽群，疯狂地从城北各个角落涌出！目标明确：东南！远离龙王庙！远离西北凶位！

富贵里、金玉巷、锦绣园…这些位于龙王庙西北方向的富人区，瞬间人去楼空！街道上只剩下被遗弃的杂物和狂奔的车辆卷起的烟尘！

陈科长通过通讯器，紧张地关注着外围的动向。

“报告！城西北区域出现大规模恐慌性撤离！撤离方向东南！交通…瘫痪了！”

“报告！封锁线压力骤减！鬼影冲击点分散！似乎…被分散了？”

“报告！‘镇邪’小队已抵达目标空域！正在锁定核心区域！等等！队长！核心区域…煞气强度在减弱？！大量活人气息正在远离核心？！”

成了！陈科长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虽然手段卑劣，虽然是在诈骗，但那些权贵的疯狂逃离，如同无数条分散的溪流，搅乱了百鬼夜行汇聚的阴煞潮汐！为“镇邪”小队和姜一争取了宝贵的时机和空间！

“小草兄！干得漂亮！”陈科长用意念感激道。

盘面上，那株翡翠小草似乎也感知到了压力减轻，三片叶子极其缓慢地、虚弱地舒展开了一丝，叶尖的荧光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传递出一丝“累…但…好…”的意念。

就在这时！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恐怖、仿佛撕裂了整个天空的巨响，从城北龙王庙方向猛然传来！伴随巨响的，是一道直冲云霄、将半边夜空都染成一片妖异赤红的光柱！光柱之中，无数扭曲哀嚎的鬼影瞬间被蒸发、撕裂！一股狂暴、混乱、带着毁灭性气息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全城！

聚宝斋的窗户玻璃“哗啦”一声全部震碎！地面剧烈摇晃！

陈科长被震得一个趔趄，八卦盘差点脱手！他骇然望向城北！那是什么？！

通讯器里传来“镇邪”小队队长惊骇欲绝的嘶吼：“报告！龙王庙核心区域！检测到超高能级雷火爆发！目标…目标已被…摧毁？！重复！目标已被摧毁！能量来源…不明！等等…那…那是什么东西在天上飞？！”

光柱缓缓消散。

夜空之中，隐约可见一个脚踏赤红火云、手持电光缠绕巨剑的巨大虚影，一闪而逝！

虚影下方，一个渺小的、背着八卦盘的身影，正对着天空破口大骂：

“盘兄！你他娘的…充电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