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道士 第59章 女鬼管家的社交账号

灰爷的鼠须暴怒和蟑螂特工队的初次亮相，在姜一的“安抚”和阿黄的“汪呜”声中告一段落。聚宝斋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暗流已然涌动。

接下来的几天，姜一如同一个坐镇中军的指挥官，有条不紊地调度着他新组建的“地下力量”。灰爷手下的鼠崽子们，凭借对地下水道和城市角落的熟悉，如同最勤勉的邮差，在聚宝斋角落那个不起眼的老鼠洞和城北废弃龙王庙之间，建立起几条隐秘的传递通道。每天深夜，总会有几只瘦小的、毛色灰扑扑的老鼠，嘴里叼着卷成细筒的油纸（防水），悄无声息地溜进洞，将最新的监视情报“吱吱”汇报给灰爷的虚影。灰爷则煞有介事地用爪子蘸着墨（姜一给它备的），在更精细的图纸上标注方位、记录可疑人物的进出次数和时间。

而那只名为“小强”的蟑螂首领，则充分发挥了它“特工队”的优势。在姜一吝啬的“稀释香露”激励下（每次任务完成后只喷一小下，让几只表现突出的队员轮流吸），它的队伍展现出惊人的执行力和…适应性。它们潜入龙王庙的破瓦断椽之下，潜伏在布满灰尘的供桌裂缝里，甚至附着在那些深夜出入者的衣角鞋底，无声无息地跟随移动。它们传递回的情报更加微观：某个蒙面人衣襟上沾染的奇异花粉气味（小强触须感知描述为“像腐烂的蜜糖”）、一块偶然从某人袖口掉落、刻着扭曲蛇形符号的碎陶片（被一只特工队员冒险拖回）、以及那些人在庙里特定角落停留时，空气中残留的极其微弱、但让蟑螂本能感到恐惧的“阴冷波动”。

这些庞杂的信息，通过灰爷的“翻译”和初步整理，最终汇总到姜一手中的几张越来越详细的图纸上。废弃龙王庙的地形、可能的出入口、内部结构推测、幽冥教众的活动规律和可疑物品的发现地点，都渐渐清晰起来。

“姜爷！成了！基本摸清了！”这天深夜，灰爷的虚影兴奋地指着摊在桌上的图纸，“吱吱！这帮龟孙子！进出都走庙后墙根一个塌陷的狗洞，里面连着一条通往地下密室的暗道！暗道口有障眼法，但挡不住小的手下鼻子灵！那阴晦味儿，隔着土都能闻出来！密室的位置，就在这！”它的小爪子重重戳在图纸上一个画了红圈的位置——就在龙王神像底座下方。

图纸旁边，还放着蟑螂特工队“缴获”的战利品：那块刻着扭曲蛇纹的碎陶片，以及一小撮沾着诡异花粉的尘土。

“干得不错。”姜一仔细查看着图纸，尤其是那个红圈位置，眉头微皱，“神像底座…这帮邪教徒，胆子不小，敢在龙王眼皮子底下搞事。”他拿起那块碎陶片，入手冰凉，上面的蛇纹扭曲盘绕，蛇眼的位置是两个细小的孔洞，透着一股邪异。“这纹路…像是某种祭器的一部分？花粉…腐烂的蜜糖味…”他捻了捻那撮尘土，“灰爷，你妖界见识广，能认出这是什么花吗？”

灰爷凑近尘土嗅了嗅，绿豆眼闪过思索：“吱吱…这味儿…有点熟！像是…像是‘腐骨兰’！一种长在极阴之地的妖花！花瓣腥甜如蜜，花蕊却剧毒无比！专门吸引腐食的妖虫！幽冥教弄这玩意儿…准没好事！”

“腐骨兰…”姜一记下这个名字，目光转向那堆情报中关于“阴冷波动”的记录。蟑螂特工队对能量的感知虽然原始，但格外敏感。它们记录下在密室位置附近停留的人，离开时身上会短暂携带一种让它们“触须发麻”、“想逃跑”的冰冷气息，这股气息会在外面逐渐消散。

“看来那密室里，要么有强大的阴邪法器，要么…在进行某种需要大量阴气的仪式。”姜一心中有了判断。他收起图纸和物证，对灰爷和小强（后者正带着几个“功臣”队员，在墙角贪婪地吸吮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丝稀释香露气息）吩咐道：“继续监视，但不要打草惊蛇。特别留意有没有生面孔的高手进出，或者大规模的物资调动。小强，让你的队员注意安全，发现不对立刻撤退，香露奖励照旧。”

“吱吱！明白！”灰爷挺胸抬头。

“香！明白！”小强触须狂点。

安排妥当，姜一揉了揉眉心。连续几天的情报梳理和幕后指挥，虽不耗费体力，却极耗心神。他抱着八卦盘回到前厅角落，盘膝坐下，运转法力温养盘面和小草，也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盘面上，那株翡翠小草在温养下舒展着叶片，叶腋处的净化果雏形又稍稍鼓胀了一点点，传递出安稳平和的意念。阿黄也凑过来，将大脑袋搁在姜一腿上，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带着水腥气和淡淡哀愁的意念，如同冰冷的丝绸，轻轻拂过姜一的心头。意念的来源，是后院那口废弃的枯井方向。

姜一心中一动。是那位美女房东留下的女鬼管家——白芷。

自从上次帮她解决了井底怨气束缚，又用捆妖索帮她“晒被子”（驱散阴晦）后，这位清朝年间的女鬼就一直很安分地待在后院，偶尔帮姜一打扫一下古宅的浮尘（虽然物理效果有限），或者用阴气催开几朵井沿的野花（物理效果显着）。她很少主动打扰姜一，存在感极低。

今晚怎么突然主动联系了？

姜一安抚了一下阿黄，起身走到后院。月光如水，倾泻在荒草丛生的院子里。那口覆满青苔的枯井旁，一个半透明的、穿着素白清式襦裙的身影静静伫立着。她面容清丽，却带着化不开的哀愁，正是女鬼白芷。

“白芷姑娘，有事？”姜一温和地问道。

白芷透明的身影微微欠身施礼，姿态优雅依旧，但表情却有些…纠结？她犹豫了一下，伸出苍白的手指，指向古宅二楼房东房间的窗户——那里一片漆黑。

“公子…”白芷的声音如同冷泉滴落，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羞涩，“妾身…妾身发现了一件怪事。关于…小姐（指房东）的。”

“房东？”姜一精神一振，古宅的秘密同样是他的心头大事，“什么怪事？”

“小姐她…她似乎…在用一种妾身从未见过的法器…”白芷努力描述着，意念中带着巨大的困惑，“那法器…方方正正，薄薄的，会发光！小姐常常对着它，用手指在上面点来点去…有时会突然笑起来，有时又会叹气…甚至…还会对着它自言自语！小姐以前…从不这样的！”

姜一：“……” 方方正正，薄薄的，发光，点来点去…这描述…怎么听着这么像手机？！

“而且…”白芷似乎鼓足了勇气，声音更低了，“妾身无意中看到…那发光的法器上…有…有小姐的样子！但…但和妾身平日见到的又不太一样！那上面的小姐…好像更…更白？更亮？眼睛更大？嘴角还弯着…像是在笑？可小姐明明没笑！那法器上的小姐…好像还在动！在…在对人说话！”

美颜自拍？！视频通话？！姜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房东那个整天神神秘秘焚香拜匣子的冰山美人…居然是个沉迷手机的自拍 社交通讯达人？这反差也太大了！

“白芷姑娘，你是说…房东在用那个会发光的小东西，和别人…聊天？还把自己的样子弄得更…好看一点放上去？”姜一尽量用她能理解的方式确认。

“对对对！就是如此！”白芷连连点头，清冷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妾身实在想不通！小姐为何要用那法器…改变自己的容貌示人？又为何对着它自言自语？这…这难道是什么新的修炼法门？还是…还是中了邪术？”她的语气充满了担忧。

姜一哭笑不得。这哪里是修炼法门，分明是二十一世纪网瘾少女（虽然房东年龄存疑）的日常！不过…这倒是个意外收获。房东有社交账号？那意味着…她并非完全与世隔绝！她在网络上可能留有痕迹！

“白芷姑娘，别担心，房东没中邪。”姜一安慰道，“那东西叫‘手机’，是一种…嗯…远距离通讯和记录影像的工具。房东大概是在…和朋友交流？或者记录生活？”

“记录生活？”白芷更茫然了，“小姐的生活…有什么好记录的？焚香？看匣子？对着墙角发呆？”

姜一：“……” 好像也是。

“不过，你提供的消息很重要。”姜一正色道，“或许…我们可以从房东用的这个‘手机’入手，了解一下她平时接触些什么人？或者…她有没有在网上留下什么关于古宅的线索？”

“公子的意思是…”白芷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鬼火），“让妾身…去探查小姐的法器？”

“不不不！”姜一连忙摆手，让一个清朝女鬼去搞现代电子设备，画面太美不敢想，“是探查她…呃…使用法器时留下的痕迹。比如，她有没有在纸上写下什么奇怪的符号？或者…那法器发光的时候，上面会不会出现一些特别的文字、图案？你远远看着，记住就行，千万别靠近！那东西…可能对魂体有影响。”姜一怕手机信号或者电磁场干扰到白芷。

“妾身明白了。”白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能帮上忙，她显得很高兴，“妾身会留心观察的。”

看着白芷半透明的身影缓缓沉回井中，姜一摸着下巴，脸上表情古怪。

“房东…社交账号…美颜自拍…”他低声念叨着，一个大胆（且非常不正经）的念头冒了出来，“女鬼管家报告房东沉迷网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过…”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或许…还真能利用一下？”

回到前厅，姜一抱起八卦盘，看着盘面上那株散发着安宁气息的小草，一个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盘兄，小草兄，”他低声自语，“咱们这位女鬼管家，似乎解锁了新技能——网络舆情监督？虽然她可能连‘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没关系，只要她会看房东的手机屏幕就行！”

“下一步…”姜一的目光投向古宅二楼那扇漆黑的窗户，“就等白芷姑娘的‘观察报告’了。看看咱们这位神秘的房东小姐，在网上…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