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道士 第48章 给土地公做泥塑美容

古曼童的沉睡，如同给聚宝斋后院按下了一个暂停键。那股令人心悸的冰冷煞气沉寂下来，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如同冬眠般的宁静。书房的门紧闭着，长明灯的火苗平稳燃烧，仿佛里面封存着一个疲惫至极、终于得以安眠的灵魂。

姜一大大松了口气，感觉压在心口的一块巨石被挪开了。他每日抱着八卦盘温养，恢复消耗过度的法力和心神。八卦盘的光芒虽然暗淡了些，但温润依旧，传递出安定的力量。阿黄也恢复了往日的悠闲，不再对书房方向龇牙咧嘴，反而偶尔会趴在门口，似乎在守护着什么。

钱老板更是喜上眉梢，走路都带风。后院太平了，前厅的土地公香火似乎也更旺了（可能是心理作用），聚宝斋的生意蒸蒸日上。他看姜一的眼神，简直像看活神仙。

然而，这种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这天中午，钱老板正哼着小曲，在柜台后拨弄着算盘珠子，盘算着这个月的进项。柱子拿着鸡毛掸子，例行公事地掸着货架上的灰尘。当他掸到土地公神龛附近时，动作猛地一顿，眼睛瞪得溜圆！

“老…老板！”柱子声音发颤，指着神龛，“您…您快看！土地公爷爷…他…他裂了！”

“什么？！”钱老板手一抖，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他一个箭步冲到神龛前，凑近了仔细一看，顿时面如土色！

只见土地公那尊泥塑的神像，底座那道之前被煞气冲击出的细微裂痕，不知何时…竟然扩大了！如同蛛网般向上蔓延，几乎爬满了整个底座！更糟糕的是，神像的右手（原本托着一个小元宝）…从手腕处裂开了一道明显的缝隙！虽然还没完全断开，但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我的天老爷啊！”钱老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神龛连连磕头，“土地公爷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啊！没照顾好您老人家！您可千万别怪罪啊！”

他一边磕头，一边眼泪鼻涕一起流：“这…这肯定是上次小祖宗闹的！煞气冲撞了您老人家！完了完了！神像裂了！聚宝斋的气运要完了！我的银子啊！我的铺子啊！”

柱子也吓得手足无措，跟着跪下磕头。

前厅的动静惊动了姜一。他抱着八卦盘走出来，看到钱老板和柱子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又看到土地公神像上那触目惊心的裂痕，心头也是一沉。

“钱老板，先起来。”姜一上前扶起钱老板，“哭也没用，得想办法补救。”

“补救？怎么补救？”钱老板哭丧着脸，“神像裂了！这是大凶之兆啊！说明土地公他老人家对我们不满了！或者…或者神力受损了！这…这得请高人！重塑金身！开光做法！得花大价钱啊！”

重塑金身？开光做法？姜一皱了皱眉。且不说花费巨大，时间也耗不起。而且，这裂痕的根源是古曼童的煞气冲撞，普通开光未必有效。他走到神龛前，仔细端详着那尊泥塑神像。

神像依旧泥塑木雕，但裂痕处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的、带着衰败和悲伤的气息。姜一运转“探灵诀”，小心翼翼地感应。他能感觉到，神像内部蕴含的那一丝土地公的神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而飘摇，似乎正从裂痕处缓缓流失！

“不行！不能拖！”姜一当机立断，“神力流失，土地公的神位会不稳！必须立刻修补！”

“修补？怎么补？”钱老板急道，“用胶水粘？那是对神灵大不敬啊！”

“当然不是胶水！”姜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神像是泥塑的，自然要用泥来补！而且…不是普通的泥！”

“用泥补？”钱老板和柱子都愣住了。

“对！”姜一目光坚定，“神像承载神力，泥胎是其根本。用蕴含地脉灵气、纯净无垢的五色土修补裂痕，或许能稳住神力，甚至…因祸得福！”

“五…五色土？”钱老板一脸茫然，“那是什么土？上哪找去？”

“五色土，乃地脉精华所聚，蕴含五行之力，有滋养万物、稳固根基之效。”姜一解释道，“通常存在于风水极佳、地气汇聚之地。比如…城外的青牛山，传说山腹中就有五色土矿脉！”

“青牛山？！”钱老板脸色一变，“那…那可是个险地啊！听说山里有成了精的野猪！还有毒瘴！平时都没人敢去！而且…就算去了，怎么挖？怎么带回来？”

“再险也得去！”姜一斩钉截铁，“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事不宜迟！神力流失一分，土地公就虚弱一分！聚宝斋的气运也会跟着受损！”

钱老板看着神像上那刺眼的裂痕，又想想聚宝斋的生意，一咬牙：“行！去！我让柱子跟您去！多带点家伙！”

“不用柱子。”姜一摆摆手，“人多目标大，反而麻烦。我和阿黄去就行。阿黄鼻子灵，找东西快。”

“嗷呜！”阿黄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精神抖擞地站起来，独眼放光，似乎对进山探险很感兴趣。

“那…那您小心点！”钱老板赶紧去准备干粮和水袋，又塞给姜一一把开山刀（虽然姜一觉得可能用不上）。

姜一将八卦盘贴身藏好（温养魂魄不能停），带上阿黄，趁着天色尚早，直奔城外的青牛山。

青牛山离城不远，但山势险峻，林木茂密，人迹罕至。山脚下还能看到些小路，越往上走，越是藤蔓缠绕，怪石嶙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叶和泥土的气息，偶尔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臊味。

“阿黄，靠你了！”姜一拍了拍阿黄的脑袋，“闻闻看，哪里地气最旺？哪里泥土的味道最特别？”

阿黄抽了抽鼻子，独眼在茂密的林间扫视，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它走走停停，时而低头嗅着地面，时而抬头望向山林深处。姜一紧随其后，运转“探灵诀”，感应着周围的地脉气息。

越往深处走，林木越发高大，遮天蔽日，光线变得昏暗。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松软潮湿，颜色不再是单一的褐黄，而是夹杂着暗红、青灰等杂色。

“呜…呜…”阿黄突然在一处背阴的山坳前停下，对着前方一片覆盖着厚厚苔藓的岩壁低吼起来，独眼金光闪烁。

姜一精神一振，快步上前。他拨开湿滑的苔藓，露出下面一片颜色奇特的岩壁。岩壁并非坚硬岩石，而是一种胶泥状的土层，呈现出红、黄、青、白、黑五种颜色！色彩斑斓，如同天然调色盘！更神奇的是，这五色土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土腥气，其中蕴含的灵气，让姜一运转的“探灵诀”都微微活跃起来！

“找到了！五色土！”姜一大喜过望！他赶紧拿出准备好的布袋和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开始挖掘。这五色土质地细腻粘稠，如同上好的陶泥，挖起来并不费力。

然而，就在姜一挖了小半袋，准备收工时，异变突生！

“哼哧——！”

一声低沉、充满威胁的咆哮声，如同闷雷般从山坳深处传来！紧接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姜一心头一凛，猛地抬头！

只见前方密林深处，一头体型如同小牛犊般庞大的野猪，正瞪着猩红的眼睛，獠牙外翻，鼻孔喷着白气，死死地盯着他！更准确地说，是盯着他手中那袋五色土！

这野猪浑身覆盖着钢针般的黑毛，脊背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显然是个身经百战的狠角色！它显然是把这五色土当成了自己的领地财产！

“糟了！”姜一暗叫不好！这野猪一看就不好惹！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开山刀（虽然知道可能没啥用）。

“嗷呜——！”阿黄却毫无惧色，反而发出一声充满战意的咆哮！它伏低身体，全身毛发倒竖，独眼死死锁定野猪，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一股淡淡的、带着驱邪镇煞气息的威压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那野猪似乎被阿黄的挑衅激怒了，前蹄刨地，发出一声更加响亮的咆哮，后腿猛地发力，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朝着姜一和阿黄猛冲过来！巨大的獠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阿黄！闪开！”姜一大喝一声，同时将手中的布袋往旁边一扔！他不能硬抗，只能智取！

阿黄反应极快，一个灵巧的侧跳，躲开了野猪的正面冲锋！野猪庞大的身躯轰然撞在姜一刚才站立的位置，将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拦腰撞断！木屑纷飞！

野猪一击不中，更加暴躁，调转方向，再次朝着姜一冲来！速度更快，气势更凶！

姜一瞳孔骤缩！躲是来不及了！他猛地运转法力，灌注全身！同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旁边地上的一根…歪歪扭扭的枯树枝？！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极其荒诞的念头闪过脑海！他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弯腰抓起那根枯树枝，将体内那点微薄的法力疯狂注入其中！同时，他脑海中拼命想象着…捆妖索那银光流转、束缚万物的威势！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捆妖索！缚！”姜一将枯树枝朝着冲来的野猪猛地一指！口中胡乱念着自创的咒语！

“嗡——！”

那根平平无奇的枯树枝，在法力灌注和姜一意念加持下，竟然猛地爆发出…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银色光晕！光晕如同绳索般，瞬间缠绕上野猪的前蹄！

“哼嗷——！”

野猪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它那势不可挡的冲锋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绊马索绊住！庞大的身躯一个踉跄，前蹄一软，轰然栽倒在地！巨大的惯性让它在地上滑出老远，撞得泥土翻飞！

虽然那银光只持续了一瞬间就消散了，枯树枝也“咔嚓”一声断成两截，但这短暂的束缚，已经足够了！

“阿黄！上！”姜一抓住机会，厉声喝道！

“嗷——！”阿黄早已蓄势待发！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它没有直接扑向野猪庞大的身躯，而是精准无比地一口咬在了野猪那条受伤的后腿上！

“嗷呜——！”野猪发出凄厉的惨叫！后腿的旧伤被阿黄锋利的牙齿狠狠撕开！剧痛让它彻底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挣扎翻滚起来！

阿黄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立刻松口，灵巧地跳开，躲开了野猪疯狂的扑咬和獠牙。

野猪挣扎着爬起来，后腿血流如注，它瞪着猩红的眼睛，看了看凶悍的阿黄，又看了看手持断枝（虽然断了，但野猪不知道啊）、一脸“高深莫测”的姜一，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它低吼一声，竟然不再进攻，而是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狼狈不堪地逃进了密林深处！

“呼…”姜一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他低头看着手中那两截枯树枝，又看看旁边威风凛凛、独眼放光的阿黄，忍不住咧嘴笑了。

“干得漂亮！阿黄！”姜一拍了拍阿黄的脑袋，“还有你…树枝兄！关键时刻…挺给力啊！”他把断枝小心地收好（毕竟是“法器”初体验的纪念品），然后赶紧捡起那袋珍贵的五色土。

“走！回家！给土地公爷爷…做美容去！”

回到聚宝斋，姜一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手术”。

他先将五色土用无根水（雨水）调和均匀，调成粘稠细腻的泥膏。然后，他屏息凝神，运转法力，小心翼翼地清理掉神像裂痕处的灰尘和碎屑。接着，他用特制的竹片，蘸取五色泥膏，如同最精细的工匠，一点一点地填补进裂痕之中。

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不是在修补泥塑，而是在修复一件稀世珍宝。法力随着他的指尖，缓缓注入泥膏之中，引导着五色土中蕴含的地脉灵气，与神像内部残存的神力缓缓交融。

钱老板和柱子大气不敢出，紧张地在一旁看着。

当最后一道裂痕被五色泥膏完美填补、抹平后，整个神像仿佛焕然一新！那五种颜色的泥土在神像底座和手腕处形成了一道道天然、和谐的纹路，非但不显突兀，反而增添了几分古朴厚重的韵味！

更神奇的是，当姜一收回手指的瞬间！

土地公神像上，那滴早已干涸的浑浊“泪痕”，突然亮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土黄色光芒！一股温和、厚重、带着欣慰和感激的意念，如同春风般拂过姜一的心头。

“谢…谢…孩子…”

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疲惫，反而带着一丝…轻松和愉悦？

姜一长长舒了口气，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但心中却充满了成就感。他对着神像深深一揖：“土地公爷爷客气了，这是贫道应该做的。”

钱老板看着修补完好、甚至更显庄严的神像，激动得热泪盈眶：“好了！好了！土地公爷爷显灵了！聚宝斋有救了！我的银子…呃…我的铺子保住了！”

他赶紧拉着柱子，点上最好的香烛，摆上最丰盛的供品，对着土地公神像纳头便拜。

姜一退到一旁，看着神龛前袅袅升起的香烟，又看看后院书房紧闭的房门，心中一片宁静。

“泥塑美容…效果不错。”他低声自语，摸了摸怀里温热的八卦盘，“下次…是不是该考虑给小祖宗…也做个‘心理美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