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道士 第36章 给饿鬼办美食节

捆妖索的“兼职镇宅”效果让钱老板欣喜若狂。那古曼童被捆妖索爆发出的神圣束缚之力震慑后，后院小书房彻底恢复了平静，连一丝煞气都感觉不到了，仿佛里面供着的只是个普通泥塑。钱老板走路都带风，觉得聚宝斋的气运前所未有的旺，连带着看那条挂满衣服、银光流转的捆妖索都顺眼了许多，甚至琢磨着要不要给它刷层金漆供起来。

姜一也松了口气，至少后院暂时安全了。他每日抱着八卦盘温养魂魄，感觉魂魄越发凝实稳固，连带着画符都顺畅了不少，虽然画的还是些“驱蟑螂符”、“防蚊虫符”之类的玩意儿。阿黄啃着带肉的骨头，独眼惬意地眯着。小倩在钥匙里也传来安稳平和的意念。日子似乎又回到了短暂的平静。

然而，钱老板那颗不甘寂寞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看着后院那条“神器”晾衣绳，再看看生意日渐兴隆（主要是土地公香火旺带来的客流）的聚宝斋，一个大胆（且极其符合他商人本性）的计划在他心里成型。

这天傍晚，钱老板搓着手，一脸谄媚地凑到正在研究新符咒（如何让符咒自带香味）的姜一面前。

“姜天师…嘿嘿…跟您商量个事儿？”

“嗯？”姜一放下朱砂笔，警惕地看着钱老板那副“我要搞事情”的表情，“钱老板，您又想干嘛？先说好，请笔仙写小说那种活儿，贫道不接了！”

“不是不是！哪能呢！”钱老板连连摆手，“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您看啊，咱们聚宝斋最近，托您的福，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土地公他老人家香火也旺了！后院小祖宗也安分了！这…这不得好好庆祝庆祝？也顺便…回馈一下街坊邻居？”

“庆祝？怎么庆祝？”姜一挑眉。

“办个…美食节！”钱老板小眼睛放光，“就在咱们聚宝斋门口这条街上！摆上长桌！请最好的厨子！做最拿手的菜！免费！请街坊邻居们敞开了吃！流水席！连摆三天！您说…这主意怎么样？”

“免费？流水席？三天？”姜一差点被口水呛到，“钱老板，您…您没发烧吧？这得花多少钱啊？” 他印象里，这胖子可是个铁公鸡。

“诶！姜天师！您这就小看我了！”钱老板挺起胸膛，一脸“我是大善人”的表情，“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主要是图个喜庆！图个热闹！再说了，您想想，这美食节一办，人山人海，咱们聚宝斋的名声不就打出去了？以后生意还不得更上一层楼？这叫…投资！对！投资！”

姜一看着钱老板那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心里明镜似的。这胖子，分明是想借机炒作聚宝斋的名气！不过…免费美食…听起来好像还不错？至少阿黄肯定喜欢。

“行吧行吧，您高兴就好。”姜一摆摆手，懒得管他，“不过…动静别太大，别惊扰了后院那位就行。”

“放心！放心！就在前街！离后院远着呢！”钱老板拍着胸脯保证，乐颠颠地跑出去张罗了。

钱老板的行动力惊人。第二天一早，聚宝斋门口那条不算宽敞的街道就被清理出来，搭起了长长的棚子，摆上了几十张八仙桌。十几个临时请来的厨子灶台支起，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各种食材堆积如山，鸡鸭鱼肉，蔬菜瓜果，香气还没出锅就已经开始弥漫。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整个西苑区。免费美食！流水席！连摆三天！街坊邻居们闻风而动，扶老携幼，早早地就围了过来，翘首以盼。一时间，聚宝斋门口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中午时分，随着钱老板一声令下（他甚至还请了个舞狮队助兴），美食节正式开席！一盘盘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上长桌：红烧肉油光锃亮，白切鸡皮脆肉嫩，清蒸鱼鲜香扑鼻，狮子头肥而不腻，各色时蔬青翠欲滴…还有大桶的米饭，成筐的馒头包子，香气四溢！

“开吃啦！”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向长桌！筷子飞舞，碗碟碰撞，赞叹声、咀嚼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姜一也被钱老板拉着坐在主桌（主要是为了撑场面）。阿黄则凭借矫健的身手，早已挤到桌下，叼着一根硕大的肉骨头啃得正欢。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闻着空气中浓郁的饭菜香，姜一也忍不住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加入了“战斗”。

然而，吃着吃着，姜一渐渐感觉有点不对劲。

太能吃了！

这些街坊邻居，平时看着都挺正常的，怎么吃起来一个比一个凶猛？那筷子夹菜的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那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嚼都不嚼就往下咽！更诡异的是，他们脸上虽然带着满足的笑容，眼神却有些空洞，仿佛…只是在机械地进食？而且，随着吃的越来越多，他们身上似乎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让姜一感觉不太舒服的…贪婪气息？

姜一放下筷子，运转那点微弱的“探灵诀”，悄悄扫视全场。

这一看，让他头皮瞬间发麻！

只见在那些大快朵颐的街坊邻居身上，隐隐约约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极其稀薄却异常粘稠的…灰黑色气流！这气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饿殍临死前对食物极致渴望的饥饿感！它们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食客身上，疯狂地汲取着食物中蕴含的精气神！而那些食客对此毫无察觉，只是本能地、贪婪地往嘴里塞着食物！

“饿鬼气？！”姜一心中警铃大作！这分明是饿鬼道的气息！虽然极其微弱，但那种对食物永无止境的贪婪和吞噬**，他绝不会认错！这些街坊邻居，竟然被饿鬼附身了？！或者说…被饿鬼的气息感染了？！

“钱老板！”姜一猛地抓住旁边正啃着鸡腿、一脸陶醉的钱老板，“别吃了！出事了！”

“啊？啥事？”钱老板满嘴油光，茫然地看着姜一，“姜天师，这红烧肉真不错！您也尝尝？”

“尝个屁！”姜一压低声音，脸色凝重，“你看看周围的人！看看他们的吃相！再看看他们身上的气息！”

钱老板被姜一严肃的语气吓到，赶紧放下鸡腿，顺着姜一的目光看去。起初还没觉得什么，但仔细一看，也发现了不对劲！那些平时熟悉的街坊，此刻一个个如同饿死鬼投胎，眼神空洞，只知道拼命往嘴里塞东西！而且，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明明是大中午，阳光正好，却让人感觉脊背发凉！

“这…这是怎么回事？”钱老板也慌了，“他们…他们怎么像…像饿了好几年似的？”

“不是他们饿！”姜一沉声道，“是他们被‘饿鬼气’缠上了！这美食节…引来了不该来的东西！”

“饿…饿鬼气？”钱老板吓得一哆嗦，“那…那怎么办？姜天师！快想想办法啊！再这么吃下去…人会不会出事？我这食材…也顶不住啊！”他看着桌上飞速减少的菜肴，肉疼得直抽抽。

姜一眉头紧锁。饿鬼道众生，因生前贪婪吝啬或造作恶业，死后堕入饿鬼道，承受饥渴之苦，咽喉细如针孔，腹大如山，永世不得饱足。它们对食物的渴望是刻入灵魂的，一旦被吸引，极难驱散！而且，饿鬼气会感染活人，放大他们对食物的贪婪**，甚至可能吞噬他们的精气神！

硬来肯定不行！饿鬼无形无质，数量众多（看这满街被感染的人），驱散一个可能引来一群！而且动静太大，容易惊动街坊，造成恐慌。

“得想办法…满足它们？”姜一脑子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饿鬼所求，无非是“饱足”。可它们永远无法真正吃饱，只能用替代品…

“钱老板！”姜一当机立断，“快！让厨子！立刻！马上！熬粥！熬那种…最稀最稀的米汤！水多米少！越稀越好！熬上几大锅！快！”

“熬…熬稀粥？”钱老板一脸懵逼，“这…这够谁吃的啊？”

“别问！照做！越快越好！越多越好！”姜一催促道，“还有！准备点…纸钱！香烛！越多越好！再弄点…嗯…糖水！要最甜的！”

钱老板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姜一神色焦急，不敢怠慢，赶紧跑去后厨吩咐。

很快，几大桶清澈见底、几乎看不到米粒的稀米汤被抬了出来。同时，大量的纸钱、香烛和一大桶浓稠的糖水也被搬到了长街尽头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姜天师…这…这是要干嘛？”钱老板看着这些东西，一头雾水。

“给饿鬼…办专场美食节！”姜一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沓纸钱，走到角落，用朱砂笔飞快地在每张纸钱上画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带着“饱足”意念的符文（瞎编的）。然后，他点燃香烛，插在地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饿鬼道众生听令！”姜一运转法力（主要是八卦盘加持的那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今有善信钱氏，怜尔等饥渴之苦，特设‘无遮甘露宴’！稀粥为食，糖水为饮，纸钱为资！请速速离了生人之躯，来此享用！各取所需，不得争抢！急急如律令！”

念完，他将画好符文的纸钱点燃，投入火盆。又将那几大桶稀米汤和糖水，泼洒在燃烧的纸钱周围。

“噗嗤…噗嗤…”

纸钱燃烧的青烟袅袅升起，混合着稀米汤和糖水的气息，形成一股极其怪异、却带着某种“诱惑”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说来也怪！

就在这股气息散开的同时，长街上那些疯狂进食的街坊邻居们，动作猛地一滞！他们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身上缠绕的那股灰黑色“饿鬼气”如同受到召唤般，纷纷脱离他们的身体，化作一道道模糊、扭曲、带着无尽饥饿感的虚影，朝着角落那堆燃烧的纸钱和泼洒的米汤糖水蜂拥而去！

“呜…饿…好饿…”

“吃的…给我吃的…”

“水…甜水…”

模糊的、充满痛苦的呓语声在空气中回荡，却只有姜一和开了灵眼的钱老板能隐约听到。

那些饿鬼虚影扑到角落，贪婪地吸食着纸钱燃烧产生的青烟（对它们来说如同美味佳肴），舔舐着地上的稀米汤和糖水（虽然无法真正入口，但那股气息能缓解它们的饥渴）。它们不再纠缠活人，而是围绕着那堆火和地上的“食物”，发出满足（或者说，暂时缓解痛苦）的呜咽声。

长街上，那些被“饿鬼气”缠身的街坊邻居们，如同大梦初醒般，纷纷停下了筷子。他们看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骨头和空盘子，又看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脸上露出茫然和…恶心的表情。

“呃…我…我怎么吃了这么多？”

“好撑…好难受…”

“呕…”

不少人当场就吐了出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钱老板看着角落里那群贪婪吸食青烟和“食物”气息的饿鬼虚影，又看看长街上吐得昏天黑地的街坊邻居，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姜…姜天师…这…这…”

“没事了。”姜一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饿鬼暂时被安抚住了。等纸钱烧完，米汤糖水被‘吃’干净，它们自然会散去。以后…这种免费大餐，还是少办为妙。”

钱老板看着那堆迅速燃烧殆尽的纸钱和几乎被“舔”干净的地面（虽然还有水渍），又看看长街上狼藉的杯盘和呕吐物，欲哭无泪。

“我的钱啊…我的美食节啊…全完了…”

“至少…聚宝斋的名声…是打出去了。”姜一拍了拍钱老板的肩膀，看着街对面墙上新贴的告示（柱子刚贴的“聚宝斋慈善美食节圆满结束，感谢街坊支持！”），安慰道，“虽然…方式有点特别。”

角落里，最后一点纸钱化为灰烬。那些饿鬼虚影发出意犹未尽的呜咽，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地狼藉，和空气中久久不散的…混合着饭菜香、呕吐物以及纸钱灰烬的…诡异气味。

阿黄从桌下钻出来，叼着一根没啃完的骨头，看着眼前的一切，独眼里充满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