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道士 第24章 给水鬼办游泳培训班

解决吊死鬼的委托，让姜一在穷困潦倒中收获了两百块巨款（虽然过程惊心动魄），更重要的是收获了“姜一天师事务所（临时）”的第一波口碑（主要是老大爷在小区里逢人就夸）。城隍庙的生意，似乎有了一丝起色。

然而，好景不长。刚解决完吊死鬼不到两天，一个让姜一头皮发麻的“老客户”找上了门。

这天傍晚，姜一正就着凉水啃馒头（阿黄分到半根火腿肠），盘算着怎么用剩下的钱改善下伙食（比如买包榨菜），一个穿着皱巴巴、带着浓郁水腥味工作服、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的中年汉子，带着一股潮湿冰冷的气息，急匆匆地冲进了城隍庙。

“姜天师！救命啊！又是它！它又来了！”汉子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声音带着哭腔，正是之前火车上那个被水鬼缠身、请姜一“辣炒水鬼”的码头搬运工——王老五！

“王大哥？”姜一差点被馒头噎住，赶紧灌了口水，“怎么了？那水鬼…不是被我超度了吗？” 他记得很清楚，那水鬼被他用盐酒辣椒酱物理超度了。

“超度是超度了！可…可它又来了！不对…是换了个！”王老五哭丧着脸，“这次更厉害！不是缠我，是缠我儿子啊！”

“你儿子？”姜一心里咯噔一下。

“是啊！”王老五捶胸顿足，“我家小子，小名石头，才十岁！平时挺皮实的！可自从前两天跟小伙伴去南江边那片野滩玩水回来，就…就变了个人！”他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整天缩在屋里，脸色发青，浑身冰凉，盖几床被子都喊冷！还…还老说胡话！说什么‘水里好冷’、‘有人摸我脚’、‘要我去陪它玩’…一到晚上，那房间就跟冰窖一样！墙壁、被子都往下淌水珠！跟我之前那症状一模一样！肯定是让新的水鬼缠上了啊！姜天师！您可得救救我儿子啊！”

南江边野滩？新的水鬼？缠小孩？

姜一眉头紧锁。这可比火车上那个困在壶里的水鬼麻烦多了！野滩水深，环境复杂，水鬼执念肯定更深！而且缠小孩？这怨气怕是更重！

“王大哥，你先起来！”姜一扶起王老五，脸色凝重，“走！带我去看看你儿子！”

在王老五破旧潮湿的家里，姜一看到了那个叫石头的小男孩。孩子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张毫无血色、透着青灰的小脸，眼睛紧闭，嘴唇发紫，身体微微颤抖。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水腥味，温度比外面低了好几度，墙壁上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水珠，被褥也湿漉漉的。一股微弱但极其冰冷、带着绝望和怨毒的阴气，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在男孩身上。

钥匙里的小倩立刻传来带着巨大恐惧和同情的意念：“姜大哥…好浓的水鬼怨气…它在…在吸孩子的阳气…好可怕…”

阿黄也对着床的方向，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

姜一集中精神，运转那点微弱的“探灵诀”，果然在男孩身上“看”到了一团模糊的、不断扭曲翻滚的灰黑色雾气，隐约可见一张痛苦挣扎、嘴巴大张却无声呐喊的人脸轮廓！那怨气之浓烈，远超火车上的水鬼！

“是水鬼！而且怨念极深！”姜一脸色难看。这情况，用“辣炒”法肯定不行，孩子受不了折腾。物理驱赶？没工具！符咒？他现在的状态画符都费劲！

“姜天师！求求您！一定要救救石头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王老五又要跪下。

姜一赶紧拦住他，脑子飞快转动。硬碰硬不行，那就得智取！水鬼缠人，无非是淹死之人怨气凝结，想找替身！石头被缠，是因为去野滩玩水，身上沾染了水鬼的怨念气息，成了目标！

“王大哥，别急！”姜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你儿子是被水鬼的怨气标记了，成了它的‘目标’。要救他，就得先解开这个‘标记’，或者…让那水鬼转移目标！”

“怎么解？怎么转移？”王老五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姜一眼珠一转，一个极其大胆（且更加离谱）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型！既然水鬼的执念是“水”和“替身”，那何不…给它找个新“替身”？或者…满足它的“水”欲？让它…别缠着孩子了？

“这样！”姜一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忽悠道，“贫道观此水鬼，怨念虽深，但并非不可化解！它生前定是水性不佳，溺毙于野滩，心有不甘，故留恋水域，寻找替身！要救你儿子，需双管齐下！”

“第一！立刻给孩子换个干燥温暖的房间！用艾草煮水擦拭身体，祛除身上沾染的阴气水腥！再用盐粒撒在门口和窗台，隔绝怨气！”

“第二！”姜一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使命感，“由贫道亲自出马！去那野滩！找到那水鬼！与它…谈判！”

“谈…谈判？”王老五懵了，“跟鬼…谈判？”

“对！谈判！”姜一胸有成竹（装的），“贫道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它，强扭的瓜不甜！强拉的替身不稳！与其缠着一个无辜孩子，不如…跟贫道学点真本事！”

“学…学本事？”王老五彻底傻眼。

“没错！”姜一掷地有声，“贫道打算…在野滩！开个免费游泳培训班！专门教导那些不幸溺亡、心有不甘的水鬼，掌握正规、安全、高效的游泳技巧！让它们真正爱上游泳，享受游泳的乐趣！从而放下执念，安心投胎！不再害人！”

免费游泳培训班？教水鬼游泳？！

王老五：“……”

钥匙里的小倩：“……”

连阿黄都歪着头看着姜一，独眼里充满了困惑。

“姜…姜天师…这…这能行吗？”王老五的声音都在抖，他觉得这位天师的思路…越来越清奇了。

“怎么不行？”姜一瞪眼，“这是釜底抽薪！治标治本！你想啊，它要是自己会游泳了，游得比鱼还快，还会怕水吗？还会想着找替身吗？它只会想着怎么精进技术，挑战更高难度！说不定还能参加个阴间奥运会呢！这叫…鬼生境界的提升！”

姜一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主意简直天才！不仅能解决问题，还能拓展业务！他立刻指挥王老五：“王大哥！事不宜迟！你立刻按我说的做，照顾好孩子！再给我准备点东西：一根长竹竿（当教鞭），一条干净的大浴巾（当结业证书），还有…嗯…弄点猪油（增加浮力？润滑？）！我这就去野滩开课！”

王老五被姜一的“气势”唬住了，虽然满心疑虑，但还是赶紧去准备东西。

南江边野滩，乱石嶙峋，水流湍急。夜风吹过，带着江水的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姜一带着装备（长竹竿、浴巾、一小罐猪油）、阿黄（保镖）和钥匙（小倩壮胆），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这片据说淹死过不少人的凶险之地。

他选了一块相对平坦、靠近水边的空地。把浴巾郑重其事地铺在一块大石头上（权当讲台），猪油罐放在旁边。他清了清嗓子，举起长竹竿，对着黑黢黢、泛着微光的湍急江水，用一种混合着威严和推销员热情的语调喊道：

“喂！里面的朋友！都听好了！南江市西苑区第一届‘放下执念·拥抱水世界’免费游泳培训班！现在开课啦！”

“主讲人：姜一！国家…呃…玄微观认证高级游泳教练（自封）！拥有多年（指这两天）处理水鬼经验！技术精湛，包教包会！”

“课程内容：蛙泳基础、自由泳入门、水中憋气技巧、安全自救常识！理论结合实践！生动有趣！”

“结业奖励：正宗纯棉大浴巾一条！象征顺利毕业，洗去前尘！更有机会获得姜天师亲笔签名（用猪油写）！”

“名额有限！先到先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快来报名啊！”

姜一的声音在空旷的野滩上回荡，被江风吹得有些破碎，显得格外诡异。

喊了半天，江面除了哗哗的水声，毫无反应。只有几只被惊起的水鸟扑棱棱飞走。

阿黄趴在一旁，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小倩的意念传来：“姜大哥…好像…没鬼理我们…”

“别急！沉住气！”姜一给自己打气，“肯定是宣传力度不够！得拿出点真本事！”

他脱掉破麻袋坎肩（只剩一条破裤子），露出瘦骨嶙峋的上身（后背烫伤还没好利索），又把那罐猪油挖了一大坨，胡乱抹在自己胳膊和胸口（增加浮力？），然后深吸一口气，朝着冰冷的江水走去！

“看好了！贫道亲自示范！标准蛙泳！”姜一站在齐膝深的水里，装模作样地摆了个蛙泳起手式，然后猛地向前一扑！

“噗通！”

水花四溅！

他根本没游起来，反而因为水底石头湿滑，加上身体虚弱，脚下一滑，整个人如同秤砣般砸进了水里！呛了好几口水！

“咳！咳咳！”姜一狼狈地挣扎着爬回岸边，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岸上的阿黄急得直叫唤。

就在姜一狼狈不堪，准备放弃这馊主意，另想他法时——

“咕噜噜…”

他刚才摔倒的地方，水面突然冒起一串密集的气泡！

紧接着，一股浓郁的、带着淤泥腥味和绝望气息的阴冷气流猛地从水底涌出！水面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

一个湿漉漉、头发如同水草般覆盖着脸、只露出两只闪烁着怨毒红光的眼睛、身体肿胀发白的“人”，如同被钓起的鱼，猛地从水里“站”了起来！它离姜一只有几步远！冰冷的江水顺着它腐烂的皮肤往下淌！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水腥味扑面而来！

“呜…好…冷…陪…我…”沙哑、冰冷、带着无尽怨毒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直接钻进姜一的脑海！

正是缠着石头的那个水鬼！它被姜一那拙劣的“跳水”和聒噪的“招生广告”给引出来了！但它显然不是来报名的，而是被激怒了！

“嗷呜！”阿黄猛地站起来，全身毛发倒竖，对着水鬼发出狂吠，那只明亮的独眼金光爆闪！

姜一吓得魂飞魄散！看着近在咫尺、怨气冲天的水鬼，他脑子一片空白！游泳培训班？教个锤子！人家是来索命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一的目光猛地扫过岸上那块铺着浴巾的大石头，以及旁边那罐猪油！一个更馊的主意如同闪电般劈进他脑海！

他猛地抓起岸上那罐猪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水鬼那张肿胀腐烂、怨毒狰狞的脸，狠狠泼了过去！

“看招！本培训班独家秘制——超强浮力防晒霜！免费试用！”

“噗——！”

一大坨滑腻腻、散发着古怪气味的猪油，精准地糊在了水鬼的脸上！瞬间糊满了它那双怨毒的红眼和半张开的、想要嘶吼的嘴巴！

“呜…呃…”水鬼的动作猛地一滞！那粘稠滑腻的猪油似乎干扰了它的感知和行动！它下意识地伸出肿胀发白、指甲尖利的手，去抓脸上的猪油！

趁此机会！姜一如同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扑上岸！他一把抄起那块铺在石头上的大浴巾，用尽吃奶的力气，对着还在跟猪油搏斗的水鬼，当头罩了下去！

“结业证书！给你了！恭喜你成为本培训班第一位荣誉学员！拿好！别客气！”

巨大的浴巾如同渔网般，将水鬼的上半身整个罩住！那纯净的棉布似乎对阴邪之物有一定的隔绝作用（心理作用更大）？水鬼在浴巾下剧烈挣扎起来，发出沉闷的嘶吼，身体变得更加虚幻！

“阿黄！掩护！”姜一对着阿黄大吼一声，同时集中全部精神和法力（0.5单位！），对着被浴巾罩住的水鬼，双手飞快地掐了个他临时胡编乱造、结合了“驱秽诀”和“安神咒”的符文，口中用尽丹田之气吼道：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水鬼学员请注意！毕业考核现在开始！科目：水中憋气静心！目标：达到心如止水，不起波澜！达标即可获得投胎直通车票！不及格者…没收浴巾！继续重修！预备——开始！”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吼出，那点微弱的法力混合着强大的忽悠意念，如同无形的绳索，狠狠“钉”在了被浴巾包裹的水鬼身上！

水鬼挣扎的动作猛地一僵！

“心如…止水…投胎…直通车…”一个断断续续、带着巨大困惑的意念，从浴巾下传递出来。它似乎真的被姜一这套“毕业考核”的鬼话给暂时唬住了？或者被那“投胎直通车”的诱惑吸引了？

趁着水鬼陷入短暂的“思考鬼生”状态，姜一哪敢停留？他一把抱起还在狂吠的阿黄，撒丫子就跑！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片凶险的野滩！身后，只留下一个被浴巾罩住、沾满猪油、在原地僵直不动、散发着迷茫怨念气息的水鬼“学员”…

一口气跑出老远，直到听不见江水的咆哮，姜一才瘫坐在路边，如同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江水加冷汗），冻得瑟瑟发抖，心脏狂跳不止。

“姜大哥…你…你没事吧？”小倩的意念充满担忧。

“没…没事…”姜一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装备全丢了），又看看同样狼狈的阿黄，脸上挤出一个劫后余生的苦笑，“这届水鬼学员…真难带啊…差点把教练搭进去…”

不过，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但目的似乎达到了？那水鬼被“浴巾毕业证书”和“猪油防晒霜”暂时困住，又被“毕业考核”忽悠住，短时间内应该没空去找石头麻烦了。至于它能不能真的“心如止水”去投胎…那就看它自己悟性了！

第二天，姜一顶着黑眼圈，再次来到王老五家。石头的情况果然好转了不少！虽然还有点虚弱，但体温正常了，不再喊冷，也不再胡言乱语。房间里的水腥味和阴冷感也消散了大半。

王老五感激涕零，非要再塞给姜一一百块钱（他所有积蓄了）。姜一这次没好意思全收，只拿了一半（五十块），毕竟游泳培训班差点翻车。

走出王老五家，姜一摸着兜里温热的五十块钱，看着清晨的阳光，长长舒了口气。

“给水鬼办游泳培训班…这业务…下次还是别接了！”他心有余悸地对阿黄和小倩说道。

然而，姜一并不知道，在南江野滩的晨光中，那个被大浴巾罩着、沾满凝固猪油的水鬼，正缓缓地、极其笨拙地，尝试着在浅水区，用一种极其扭曲怪异的姿势，模仿着…蛙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