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纪周天 第130章 蒙面人

沿途所见，不仅有被当权者蛊惑的寻常民众，更有不少修行者混杂其中，举着“除妖联盟”的幡旗呐喊造势。秦义攥紧了拳，指节泛白——玄法这等借抗妖之名谋私的行径，竟能蒙骗如此多人。他几次想飞身而出，戳破这场阴谋，告知众人荒界妖兽才是真正的浩劫，可转念想到华天辰正受三域施压，自己贸然出头只会给西域招来“勾结异人”的口实，只得强行按捺怒火，策马往西华城方向去。

西域他早已熟稔，可这广袤戈壁竟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却是头一遭。雨丝混着沙尘，在半空织成昏黄的雾霭，远处的雅丹地貌隐在雾中，如蛰伏的巨兽。秦义寻了家临河的客栈，换去一身沾沙的旧袍，换上件玄色劲装，腰间束着银带，最后拉上黑纱遮面——只露一双清亮的眼眸，既掩去身份，又添了几分神秘。

客栈后院的法马早已备好，这西域独有的坐骑果然名不虚传：鬃毛呈沙金色，肩高八尺，背后一对膜翅展开时如垂天之云，扑棱间带起的风卷着雨星，竟有几分乘风之势。虽比不得曼姝倩的宝灵那般通天彻地，却也脚力迅捷，正配他此刻的伪装。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西华城外的沙河镇上，一阵喧闹声刺破暮色——镇口的告示牌前围满了人，一名身着杏黄道袍的壮汉正唾沫横飞地高喊：“除妖联盟，玄法教主亲领，诛杀荒界妖兽，还我人间太平！凡入盟者，皆有灵石相赠！”身后十几个道童模样的人举着幡旗附和，引得不少路人驻足。

秦义一眼便看穿这是玄法的蛊惑伎俩，当即勒停法马，足尖一点便从马背上跃下。玄衣在晚风里展开，黑纱遮面的身影翩然落地，引得围观者一阵惊呼：“好俊的身手！”“这是谁家的少年郎？”

那黄衣壮汉见有人搅局，眉头一皱，手按腰间佩剑上前一步：“来者何人？藏头露尾，敢不敢现出真面目？”他身后的帮手们也纷纷围拢，手按法器，眼神不善。

“小爷的模样，还轮不到你看。”秦义声音带笑，语气里的轻蔑显而易见。

壮汉怒极反笑：“哼！除妖联盟乃人间正义之师，你这般鬼鬼祟祟，莫不是妖兽的奸细？”说着便对左右使了个眼色，“拿下这奸细，为联盟立威！”

“就凭你们？”秦义嗤笑一声，身形骤然跃起——如轻燕掠过高空，又似苍龙摆尾旋身而下，掌风带起的真气只轻轻一推，扑上来的几人便如断线的风筝般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却未受重伤。“住手！”秦义一声清喝，声浪震得众人耳膜发麻，“小爷今日不是来打架的，是来给你们说句实话！”

壮汉见对方身手了得，知道硬拼讨不到好，便往后退了两步，假意沉声道：“有话快说！若敢污蔑联盟，休怪我们不客气！”暗地里却对一名道童使了个眼色——那道童悄悄溜开，显然是去搬救兵了。

秦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毫不在意，纵身跃上除妖联盟的供桌，居高临下地望着乌压压的人群：“妖兽袭扰荒界入口，真正驻守防线、阻拦妖兽的是西域将士！东域北域所谓的‘抗妖’，不过是借故调兵，想趁机侵占西域疆土罢了！”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沙河镇本就属西华城管辖，民众多是西域子民，虽对“西域未参与抗妖”心存疑虑，却本能地拥护本土。有人高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东域北域死伤惨重，咱们西域却毫发无损？”

“问得好！”秦义抬手虚按，压下议论声，“这就要从几年前的‘诛魔大会’说起了——当年北域大帝号召全域诛杀‘异域魔胎’，可有谁亲眼见过那魔胎的模样？又有谁见过他为祸人间的行径？”

人群一阵窃窃私语，一名老者高声道：“没见过！但听说见过的人都被他吃了！”

“哈哈！若真是如此，诛魔大会上总有幸存者吧？总有人瞥过那‘魔胎’一眼吧？”秦义反问，目光扫过人群，“我倒听说，当年西域大皇子华天辰，非但没对那‘魔胎’痛下杀手，还为了他退出了北域公主的比武招亲——这事，在座的诸位该有耳闻吧？”

这话如惊雷炸响！当年华天辰因“偏袒魔胎”被姜玉龙当众诋毁，北域大帝又默不作声，此事在西域一直是民众心中的“憾事”。可经秦义这般一说，反倒生出几分英雄气概——华天辰驻守西荒多年，什么妖魔没见过？若那真是魔胎，他怎会手软？

“你们再想想，北域公主当年怎么做的？”秦义趁热打铁，“她亲自站在那‘魔胎’的冰棺前，哭着说‘纵然天下人都不信他，我也信他’——这话，有位亲眼见过的乡亲，刚才就在人群里，我说得对吗？”

人群中一名中年汉子站了出来，梗着脖子道：“没错！我当年去北域贩货，亲眼见北域公主趴在冰棺上哭，原话就是这样！”

“若真是魔胎，玄通道人为何要将他带回古星？若真是魔胎，北域公主为何要为他落泪？若真是魔胎，我西域大皇子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护他？”秦义连抛三问，声音铿锵有力，“答案只有一个——所谓‘魔胎’，根本就是一场栽赃！就像如今这‘除妖联盟’，不过是玄法借抗妖之名，想掌控全域权柄；东域北域借抗妖之由，想吞并西域沃土！”

“那我们该怎么办？荒界妖兽真要来了，谁来护我们？”有人焦急地问。

“靠所谓的‘除妖联盟’？靠那些只想抢地盘的野心家？”秦义提高声调，“不！靠的是全域民众团结一心！靠的是各域放下争端，共守荒界入口！玄法的联盟是他一人的私器，而真正的抗妖大军，是我们每一个守护家园的人！”

“说得对！玄真教的联盟，凭什么让我们卖命！”“我们要守自己的家，不是帮他们争权夺利！”人群彻底沸腾，不少人冲上去踹翻了除妖联盟的供桌，那黄衣壮汉见势不妙，不等援军到来，便带着手下灰溜溜地逃了。

此时，一队西域守卫军闻讯赶来。头领本是奉命抓捕“煽动民众的蒙面人”，可听完秦义的话，心中早已生出敬佩。他刚要上前见礼，却见那玄衣少年足尖一点，跃上等候在旁的法马。膜翅一展，卷起一阵风沙，眨眼间便消失在暮色里。

秦义骑着法马奔驰在戈壁上，回头望去，沙河镇的灯火下，民众的议论声仍隐约可闻。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民心已醒，这便是西域的希望，也是全域的希望。晚风拂过黑纱，带着雨后戈壁的清新，他只觉胸中热血沸腾，浑身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