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谜医 第69章 毫无亮点的手术

仁心医院夏末的清晨，阳光透过急诊楼的百叶窗，在手术室的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苏烈穿着无菌手术服，站在器械台旁，指尖捏着腹腔镜器械，脸上没有往常的兴奋，只有一种近乎平淡的专注——今天的手术，是一台再常规不过的微创胆囊切除术，患者李娟，32岁，胆囊结石反复急性发作，没有复杂的粘连，没有隐蔽的血管变异，甚至连结石的位置都规规矩矩地嵌在胆囊颈，是教科书级别的“简单病例”。

“真是毫无亮点。”苏烈一边调试腹腔镜的焦距，一边小声吐槽，“没有粘连要剥离，没有血管要规避，连结石都只有一颗，比我在基层做的那些‘麻烦手术’简单太多，简直是给新手练手的。”

林默坐在导航台旁，推了推眼镜，屏幕上是李娟的胆囊三维重建影像，清晰得像标注好的教学图：“常规手术才是最考验基本功的。陈老说过，能把简单手术做得出错率为零，才是真本事。”

赵峰刚从海城赶来，抱着胳膊站在观摩区，眼神扫过屏幕上的影像，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我还以为苏烈主任现在只做复杂手术，没想到还会接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活儿。”

苏然站在主刀位，手里的超声刀轻轻触碰患者的右上腹，声音平稳：“医疗不是炫技，患者需要的是稳妥的治疗，不是‘有亮点’的手术。李娟是幼儿园老师，下周要开学，她只需要一台安全、快速、恢复快的手术，而不是让我们用来突破技术的‘试验品’。”

李娟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前还带着点紧张，攥着林溪的手说：“苏主任，我听说你们能做很复杂的手术，我这个是不是太简单了，麻烦你们了？”

林溪蹲在她身边，把许晴送来的“星星胆囊图”放在她手心：“不麻烦呀，简单手术说明你病情不严重，恢复起来也快，下周就能按时给小朋友们上课了。”

麻醉生效后，手术正式开始。苏烈操控着腹腔镜探头，精准地在患者脐部和右上腹打了三个0.5厘米的小孔，建立气腹的过程一气呵成，压力稳定在12mmhg，没有一丝波动。“气腹建立完毕，视野清晰。”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念操作手册。

屏幕上，胆囊的轮廓清晰可见，淡绿色的胆囊壁没有明显充血水肿，只有胆囊颈处的结石透着强光点。苏然握着超声刀，轻轻分离胆囊周围的结缔组织，动作轻柔得像抚摸羽毛——没有粘连需要强行剥离，没有血管需要紧急结扎，每一个动作都按部就班，完全符合操作规范，找不到任何“亮点”，也找不到任何瑕疵。

赵峰看得有些无聊，掏出手机翻了翻，又放回口袋：“这手术做得比流水线还标准，连个意外都没有，我还以为能看到点新技巧。”

“意外不是亮点，平稳才是。”苏然头也没抬，“你当年做第一台常规胆囊切除，是不是也盼着能遇到点‘特殊情况’来证明自己？后来才明白，对患者来说，‘毫无意外’就是最好的结果。”

赵峰愣了愣，想起自己刚入行时，确实总想着做复杂手术，觉得常规手术“没意思”，直到有一次，他因为急于求成，在一台简单的胆囊切除中不小心损伤了胆管，导致患者术后胆漏，恢复了整整一个月。那一刻他才明白，常规手术的“无亮点”，背后是无数次的练习和对细节的极致把控。

手术进行到第二十分钟，苏烈已经顺利分离了胆囊动脉和胆囊管，用生物夹精准夹闭，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操作。“胆囊管夹闭完毕，准备切除胆囊。”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没有完成复杂手术时的兴奋，只有一种完成任务的沉稳。

林默盯着导航屏幕，实时监测着患者的生命体征和胆道压力：“血压110\/70mmhg，心率75次\/分，胆道压力8cmh2o，一切正常。”

超声刀轻轻划过胆囊床，胆囊被完整剥离，没有残留任何组织，也没有引起一丝渗血。苏烈操控着器械，将胆囊装进标本袋，从脐部的小孔缓缓取出——标本袋里，那颗黄豆大的结石清晰可见，没有破碎，没有遗漏。

“手术结束。”苏然关掉超声刀，看了一眼时间，“总时长32分钟，出血5ml，符合预期。”

手术室里没有掌声，没有惊叹，只有器械碰撞的轻响和监护仪的滴答声。赵峰走出观摩区，看着屏幕上干净的手术创面，突然觉得有些羞愧：“我之前总觉得，只有复杂手术才能体现医生的价值，却忘了，大多数患者遇到的都是这种‘毫无亮点’的常规病例，能把这些手术做稳、做好，才是对患者最基本的负责。”

苏烈脱掉手术服，擦了擦额头的薄汗，语气里没有骄傲：“其实我以前也喜欢挑战复杂手术，觉得那样才有成就感。但在基层支援时，我遇到过很多患者，他们只是需要一台简单的手术，却因为当地医生技术不熟练，不得不千里迢迢来省城。从那时候我就明白，把常规手术做到极致，让患者少跑路、少受罪，比追求‘亮点’更有意义。”

李娟醒来时，已经躺在病房里，右上腹只有三个小小的针眼，缠着无菌纱布，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她的丈夫提着保温桶走进来，眼里满是惊喜：“医生说手术特别成功，你明天就能下床，下周就能开学了！”

林溪拿着术后注意事项走进来，耐心讲解：“术后六个小时可以喝温水，明天就能吃半流质食物，别吃油腻、辛辣的东西，伤口保持干燥，一周后就能拆线，不影响你给小朋友上课。”

李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说：“真没想到手术这么快，这么轻松，我还以为要住很久的院呢。谢谢你们，虽然这台手术对你们来说可能很简单，但对我来说，却是解决了大麻烦。”

接下来的几天，李娟的恢复异常顺利。术后第二天就能下床散步，第三天就能正常进食，第五天就达到了出院标准。出院那天，她给团队送了一幅画，画里是一群小朋友围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旁边写着“谢谢你们，给了我稳稳的健康”。

“这台毫无亮点的手术，却是我最近做得最安心的一台。”苏然看着画，对团队说，“我们总想着突破技术、创造奇迹，却忘了，医学的本质是守护——守护患者的健康，守护他们平凡的生活。对李娟来说，能按时回去给小朋友上课，就是最大的奇迹；对我们来说，能让这样的‘常规手术’零失误、零并发症，就是最好的成绩。”

赵峰拿着李娟的手术记录，翻了又翻：“我回去要给海城研究院的年轻医生们看看，告诉他们，不要总想着追求‘高大上’的手术，先把常规手术的基本功练扎实。能把简单手术做得出错率为零，比能做十台复杂手术更值得骄傲。”

严辰拿着最新的手术统计数据走进来：“最近一个月，我们做了18台常规微创胆囊切除术，平均时长35分钟，出血都在10ml以内，没有一例并发症，患者平均住院时间3.5天，比之前缩短了1.5天。基层医院的反馈也很好，他们按照我们的规范做常规手术，成功率也提高了30%。”

“这就是‘毫无亮点’的力量。”苏然拿起桌上那张“山林与云”的便签纸，“陈老说‘山林从不向四季起誓，枯荣随缘’，医学也是如此，不用刻意追求‘亮点’和‘奇迹’，只要我们日复一日地坚守规范、打磨基本功，就能在平凡的手术中，给患者带来稳稳的幸福。”

林默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我在导航系统里加了‘常规手术优化模式’，针对这些简单病例，自动调整参数，让操作更便捷、更精准，进一步降低失误率。虽然没有技术突破，但能让常规手术更稳，也是一种进步。”

苏烈笑着说：“以后我再也不吐槽常规手术‘毫无亮点’了。能把每一台简单手术都做得这么平稳、这么安全，就是我们团队最大的亮点。”

陈敬之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屏幕里的他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李娟的手术报告，眼里满是欣慰：“然侄，你们做得很好！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执着于做复杂手术，想在业内打响名气。但后来我发现，真正的名医，不是能做多少台惊天动地的手术，而是能让多少患者在‘毫无亮点’的常规治疗中，平安康复。医学的最高境界，不是创造奇迹，而是化繁为简，让患者少受痛苦。”

“我们记住了，陈老。”苏然点点头，目光扫过团队成员，“以后，我们既要攻克复杂疑难病例，也要重视每一台常规手术。无论是‘有亮点’的技术突破，还是‘无亮点’的平稳操作，核心都是为了守护患者的生命和健康。”

夏末的阳光越来越暖，急诊楼外的香樟树长得枝繁叶茂，浓密的枝叶间传来蝉鸣。苏烈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基层医院发来的常规手术视频，一边看一边标注：“这里的分离动作可以再轻柔点，那里的夹闭位置可以再精准点。”

赵峰拿着李娟送的画，贴在自己的办公室墙上，作为对自己的提醒：“以后我要多做这种‘毫无亮点’的手术，打磨基本功，不辜负患者的信任。”

急诊室的呼叫铃又响了，是一位胆囊结石患者，病情和李娟类似，也是常规微创胆囊切除术的适应症。苏然、苏烈、林默和赵峰立刻冲了过去，白大褂的衣角在风里扬起。

手术室里，无影灯再次亮起，腹腔镜探头精准地进入患者的腹腔，屏幕上的胆囊影像清晰可见。苏烈握着器械，动作平稳而熟练，没有追求速度，没有刻意炫技，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每一个步骤——分离、夹闭、切除、取出，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流畅，毫无亮点，却又无可挑剔。

手术结束时，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干净的手术创面上，泛着温暖的光。苏然看着患者平稳的生命体征，心里满是踏实——这台毫无亮点的手术，没有创造奇迹，没有突破技术，却给了患者最稳妥的治疗，这就够了。

医学之路，从来不是只有惊天动地的突破，更多的是日复一日的坚守和沉淀。那些毫无亮点的常规手术，就像山林里的每一片绿叶，看似平凡，却共同构成了守护生命的森林。苏然团队明白，未来，他们还会做很多这样“毫无亮点”的手术，但每一台，他们都会全力以赴，用最扎实的基本功、最严谨的态度，守护每一个患者的平凡生活，这就是医学最本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