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谜医 第106章 左右手交叉操作

黔西南的盛夏，正午的阳光像熔化的铁水，浇在基层诊疗点的屋顶上。苏烈刚结束一台野外救援，扛着急救箱回来时，白大褂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黝黑的皮肤上。他刚想拧开一瓶冰水，诊疗点的门就被撞开，带着一身尘土的村民冲进来大喊：“苏医生！江医生！快！石头山有人被滚石砸中了，头破血流，人已经昏迷了！”

苏烈和刚写完手术方案的江辰对视一眼，瞬间绷紧神经。江辰抓起白大褂，精致的眉眼间褪去了平日的温和，只剩锐利：“带我们去！”

石头山的山路崎岖陡峭，被烈日烤得发烫。两人跟着村民一路狂奔，抵达现场时，伤者正躺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额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碎石，颈椎部位明显肿胀，意识全无。“是村里的护林员老周，被山顶滚下来的石头砸中了头部和脖子！”旁边的村民急得直跺脚。

江辰快速查体，指尖划过老周的颈动脉，脸色骤变：“颅内出血合并颈椎损伤！血压80\/50mmhg，心率135次\/分，必须立刻做微创引流止血，同时固定颈椎，不能有丝毫移动！”

苏烈立刻从急救箱里拿出颈椎固定架，小心翼翼地卡在老周的颈部：“基层没有移动ct，只能靠超声定位出血点，你主刀，我来固定体位！”

然而，意外突然发生。就在苏烈弯腰调整固定架时，脚下的碎石突然松动，他整个人往前一栽，右手重重撞在岩石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嘶——”苏烈倒吸一口凉气，右手瞬间红肿变形，连抬起都异常艰难。

“苏烈！”江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转头看到他扭曲的右手，心脏猛地一沉。此刻老周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瞳孔已经开始散大，根本没有时间等苏烈处理伤口。“没时间了！”江辰咬了咬牙，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苏烈，你用左手辅助我，我用左手主刀！”

在场的村民都惊呆了——江辰是出了名的“右利手”，微创介入这种需要毫米级精准的操作，他只用右手做过，左手连拿笔都不稳；而苏烈惯用左手，现在右手受伤，只能用并不熟练的右手配合。这种“左右手交叉操作”，在医疗领域堪称禁忌，稍有不慎，不仅救不了老周，还可能导致他颈椎损伤加重，或颅内出血无法控制。

“你疯了？”苏烈的额头渗出冷汗，不是因为手疼，而是因为担心，“你左手根本做不了微创引流，风险太大了！”

“没有风险的选择已经没有了！”江辰的眼神坚定得不容置疑，“老周的颅内压还在升高，再耽误一分钟，就彻底没救了！你用右手固定超声探头，精准定位出血点，我用左手操作穿刺针，我们只能赌一次！”

苏烈看着江辰眼里的光，想起无数次并肩作战的瞬间，他知道江辰不是冲动，而是别无选择。他深吸一口气，用左手扶住变形的右手，咬着牙说：“好！我信你！你尽管操作，探头我绝对固定稳！”

江辰快速铺开无菌布，林溪（闻讯赶来的基层护士）已经准备好微创引流套件。江辰的左手微微颤抖，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专注。苏烈用受伤的右手紧紧握住超声探头，手臂因为疼痛而不停发抖，他只能用左手死死按住右手手腕，将探头精准抵在老周的额头上。

“超声定位完毕，右侧顶叶出血，深度2.8厘米，出血点直径约0.5厘米！”苏烈的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要忍受右手传来的剧痛，“探头固定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江辰的左手拿起穿刺针，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平时用右手操作时行云流水的动作，此刻用左手做起来异常艰难，穿刺针在他手中微微晃动，始终无法对准探头指示的穿刺点。“稳住！”苏烈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固定探头，“想想我们之前做的介入手术，步骤都一样，只是换了一只手！”

江辰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强迫自己回忆每一个操作细节，将右手的肌肉记忆一点点转移到左手。穿刺针缓缓靠近老周的额头，苏烈的右手已经疼得麻木，视线却死死盯着超声屏幕，实时报出偏差：“向左0.3毫米……再向下0.2毫米……对！就是这个位置！”

江辰屏住呼吸，左手猛地发力，穿刺针精准刺入老周的颅内。“成功了！”林溪忍不住低呼一声，却立刻捂住嘴，生怕打扰他们。江辰没有停顿，左手操控穿刺针继续深入，直到抵达出血点：“引流管植入，开始引流！”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引流管缓缓流出，老周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但就在这时，苏烈的右手突然一软，探头轻微偏移，江辰的左手也跟着一抖，引流管差点从出血点滑出。“不好！”江辰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撑住！”苏烈嘶吼一声，用牙齿咬住自己的左臂，借助牙齿的力量固定住右手，超声探头重新回到原位，“探头稳了，快调整引流管位置！”

江辰的左手快速调整，引流管重新固定在出血点，血液再次顺畅流出。两人的额头上都布满了冷汗，苏烈的右手已经肿胀得不成样子，牙齿咬得左臂生疼，却始终没有松开；江辰的左手肌肉因为过度紧张而僵硬，指尖已经失去了知觉，却依旧精准地操控着引流管。

“血压90\/60mmhg，心率120次\/分，颅内压开始下降！”林溪激动地报出数据，“老周的意识有轻微恢复，眼睛动了一下！”

江辰和苏烈同时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江辰用左手缓慢调整引流速度，苏烈则继续用右手固定探头，直到超声显示出血完全停止，老周的生命体征趋于稳定，两人才缓缓放下手里的器械。

苏烈的右手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肿胀得比平时粗了一圈，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江辰立刻上前，轻轻握住他的右手，眼里满是心疼：“怎么样？疼得厉害吗？可能是骨折了。”

苏烈咧嘴一笑，脸色却苍白得吓人：“没事，小伤而已，老周没事就好。”话刚说完，他就因为疼痛和失血（刚才救援时不小心被碎石划伤了胳膊），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江辰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语气带着责备：“都什么时候了还嘴硬！林溪，快拿急救箱，给苏烈处理伤口，固定右手！”

回到诊疗点，江辰亲自给苏烈检查。超声显示，苏烈的右手桡骨骨折，还有严重的软组织挫伤。江辰的动作轻柔而精准，用夹板固定苏烈的右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抹活血化瘀的药膏，眼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提议左右手交叉操作，你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跟你没关系！”苏烈打断他，“是我自己不小心，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换谁都会那么选。再说，我们成功了，老周得救了，这就够了。”他顿了顿，看着江辰因为刚才的操作而依旧颤抖的左手，补充道，“你左手操作那么难，还能做得那么精准，已经很厉害了。”

江辰的心里一暖，低头继续给苏烈包扎：“是你固定得稳，不然我根本不可能成功。我们是搭档，缺一不可。”

接下来的日子，苏烈的右手被固定，只能用左手做事。平时粗犷的他，用左手吃饭、写字、整理器械，显得格外笨拙，常常把饭菜洒在衣服上，把器械放得乱七八糟。江辰看在眼里，主动承担了更多的工作，还耐心地教苏烈用左手做事。

“左手拿筷子要这样，指尖用力，稳住碗底。”江辰坐在苏烈对面，手把手地教他用左手夹菜，“慢慢来，别急，熟能生巧。”

苏烈的脸有些发红，笨拙地模仿着江辰的动作，好不容易夹住一块青菜，却在送到嘴边时掉了下去。“算了，太麻烦了，我还是用手抓吧。”苏烈有些不耐烦地说。

“不行，以后你右手好了，左手也能派上用场。”江辰的语气坚定，“基层急救情况复杂，多一项技能，就多一分把握。”

在江辰的耐心指导下，苏烈的左手越来越灵活，不仅能熟练地吃饭、写字，还能进行简单的伤口包扎和器械整理。而江辰也趁着这个机会，刻意锻炼自己的左手操作能力，每天用左手练习穿刺、缝合，虽然过程艰难，但进步神速。

一天，诊疗点接诊了一位手指外伤的村民，需要进行缝合。苏烈主动请缨：“我来试试，用左手缝合。”江辰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担心，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给你当助手，有问题随时说。”

苏烈的左手拿着缝合针，虽然动作比右手慢了一些，但却异常精准，伤口对齐整齐，缝合线间距均匀。江辰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缝合结束后，村民满意地说：“苏医生，你左手缝合得比右手还好，一点都不疼！”

苏烈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转头看向江辰，眼里满是感激。江辰也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多余的话语，却彼此都懂。这段时间的左手锻炼，不仅让他们多了一项技能，更让他们的默契和感情更加深厚。

一周后，老周康复出院，特意带着自家种的水果来到诊疗点，感谢苏烈和江辰：“苏医生，江医生，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命！听说你们为了救我，用左右手交叉操作，真是太厉害了！”

苏烈挠了挠头，笑着说：“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江辰则温和地说：“你康复了就好，以后上山一定要注意安全。”

老周离开后，苏烈和江辰坐在诊疗点的院子里，喝着冰镇啤酒。苏烈的右手还不能用力，却用左手熟练地打开了啤酒瓶：“江辰，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因祸得福？现在我们左右手都能操作，以后遇到再复杂的情况，也不怕了。”

江辰点点头，眼里满是坚定：“是啊，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我们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苏烈，语气温柔，“苏烈，有你在身边，真好。”

苏烈的心跳漏了一拍，转头对上江辰的目光。夕阳的余晖洒在江辰精致的侧脸上，温柔而耀眼。苏烈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伸出左手，轻轻握住江辰的手：“江辰，有你在，我也觉得很好。”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这一刻，所有的疼痛、疲惫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彼此陪伴的温暖和心安。

左右手交叉操作，原本是生死关头的无奈之举，却意外地让他们突破了自身的局限，也让他们的感情在生死考验中得到了升华。他们知道，未来还会遇到更多的挑战和凶险，但只要彼此在身边，相互扶持，相互信任，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救不了的生命。

夜色渐深，诊疗点的灯依旧亮着，像一颗温暖的星星，照亮了山里的夜空。苏烈和江辰坐在院子里，聊着天，喝着啤酒，脸上满是平静和坚定。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在每一次紧急的救援中，在每一个温暖的瞬间里，他们都将彼此守护，相互扶持，用专业和担当，书写着属于他们的仁心与传奇，也书写着属于彼此的，细腻而深情的篇章。而这场惊心动魄的“左右手交叉操作”，也将成为他们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见证着他们的成长与坚守，见证着他们跨越生死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