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些都是当年挂祈愿牌朽烂后留下的。
老家村里也拜树神,逢年过节树下香火腾腾,树上则挂满了牌子,但不过半年牌子就掉干净了,只留下一缕缕红绳。
年年如此,牌子虽落,红绳却留下,越积越多。
王焦虽然内心底如此宽慰自己,但终究是被吓了一下,连忙拿起桶到水井边,准备打着水就走,岂料到了井边又被吓了一跳。
只见井边靠着一具盘坐白骨。
白骨身上有一串黑色大佛珠,把白骨和井口圈缠一起。
“冤有头债有主,阿弥陀佛,无量老母,皇帝保佑……小的只是来求一桶水,若有惊扰,切莫怪罪、切莫怪罪……”
王焦不是没见过白骨,说害怕谈不上,敬畏倒是有的。
口中语无伦次说着,提桶便往井口砸去。
很快一桶水提了上来,他拎着刚转身,却是打了个趔趄。
水桶摇晃,小半泼在大佛珠上。
“什么玩意儿……钉子,怎会有钉子?”王焦有些恼,低头踢了踢,却发现是根偌大凿钉,眼角所及,井口朝上处总共三颗。
“谁人这般无聊在井边打钉子,怕人摔不死么……”
王焦骂骂咧咧走远,佛珠忽然散了一地,白骨也化作一堆。
又过不知多久,一股股白雾从漆黑井口喷出……
许平阳和两人聊了会儿,看夜已深了,便说明天再聊。
两人也不好打搅,这便纷纷告退。
门关上,原本聊得热切的两人,却忽然少了些什么,一下变成了陌生人,各走各的,乔阙芝和白玄、赵魁安一样,都住在许平阳隔壁。
倒是魏安厘有些独特,住得离众人明显有些远,隔了至少两三间屋子。
所有屋子灯火很快都灭了。
小片刻后,一道木门悄悄打开,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这道身影来到许平阳门前,闭目,一手抓着手腕,另一手剑指点在额心,十几息过后,指尖泛起青光如霞,抬手便在门页,墙壁,窗户上各点了几下。
每点一下,便有一道青光没入其中。
完事后,他收起手,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赵兄,剩下便交给你了。”
楼上木头走廊中发出低沉男声:“还人情罢了,自当尽力。”
“呵……”乔阙芝不知可否笑了笑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又有一道身影走了过来,乃是白玄。
白玄拿出几张黄符,一一贴在门上,窗上,墙上,还有门口地上。
做完这些,白玄道:“赵小子,适才起老夫便心绪不宁,这里不知怎的有些安静过了头,今晚守夜还是劳烦你了。”
“我只是还人情,你的事让你徒弟去做。”
“我倒也想,可这山上入夜,阴寒浓重,你武修血气浓重,自是更合适。”
“哼……”
白玄笑了笑,淡淡往回走,目光落在不远处房门上时,不禁摇头。
“作孽……”
入夜深沉,无光无月,黑得可怕,伸手不见五指。
就如白玄所言寂静得可怕。
这般寺庙按理说是鸟兽乐园,可眼下连鸟叫都没有。
隐约间,似可听到水声涌动。
卟噜卟噜……卟噜卟噜噜……
枳椇树下水井里一阵白气猛然涌动。
唰啦……
蓦然间,似风吹来,整棵枳椇树摇响。
抱着刀坐在二楼走廊中黑暗处的赵魁安忽地睁开眼,但目光却是落在了远处一楼的房门上,只见那房门打开了,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若非他目力极好,这般情况下根本看不清什么。
那是魏安厘的书童王焦。
他紧紧盯着。
只见王焦头发有些散乱,浑身好似出了汗,衣衫不整,提着一个桶拿着块帕子走出来,轻轻合上门,一手提桶一手捂着屁股走向井边。
快到时,贼兮兮地四下看看,找个地方蹲下来。
一阵后方才直接提着裤子站起,去井边打水。
水桶拴着绳,倒扣着直接往井口一丢,这样水桶落下去时就会……
砰。
井中发出一声清脆声响,似砸到了什么。
听到这不对的声音,王焦立刻左右晃了晃绳索,只当是碰到了井壁。
但听哗啦啦水响,便将水桶提起,然后又脱下裤子拿起帕子擦洗。
“嘶……啊……这山上井水怎这般冷……冷点也好……能紧些……”
洗着洗着,他忽然感觉旁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扭头看去,只见紧挨着的井口边上,一张生着漆黑眼珠的苍白面孔缓缓升起,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下一刻,惊恐到极致的王焦,拽起水桶劈砸过去。
砰!
水桶破碎,王焦提起裤子往回狂奔!
“鬼啊!”
他才喊出一声,便觉身后寒气袭来。
扭头看去,那张面孔穿着身粉色桃花氅,已近在咫尺。
呼吸间,生着漆黑指甲的苍白手指已点到眼前。
王焦脑海一片空白。
正值此时,这苍白手爪忽然朝旁横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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