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庄童能言善辩,这能言善辩就在他能审时度势。
眼下情景眼下事,他若一味否定,后果肯定将是不可计的。
当下便坦言道:“此物并非我偷取,而是偷窃之人塞我手中,是谁我并不知晓,但却已是造成了偷窃事实,我认。”
“按照我们合坊区内规定,偷窃按情节大小处理。这位郎君,你偷的东西虽然价格不高,但情节颇为恶劣,按照流程五倍赔罚,并立即归还失物。可有异议?”
“罚便罚了,有异议还能减罚不成?”
“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说一说,我们会酌情再考虑。”
“这般么,我是头回来着,人生地不熟,可否减轻些。”
“这般么,那就三倍赔罚吧——”净街太保商议一阵后问向女人道:“这位娘子,你对这般惩处可有什么异议?”
“妾身一切服从规定。”胖女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
“那请出示购买票据。”
“成……稍等。”
胖女人离开后,很快又回来,拿来了一份票据。
上面写着东西的名字、颜色、尺寸、花纹、材质,一切都能与这件亵裤对得上号,再看价格,三百文……全丝绸的三百文,倒也合情合理,毕竟这女人出来时穿的便是一身绸缎,三倍便是九百文。
净街太保让应庄童交了钱后,当即开了票据,一式两份递给他。
“哼~”胖女人得到了结果后,又骂骂咧咧“变态”“死变态”之类的走了,头也不回,根本不纠缠。
虽说骂得难听了些,可倒也能理解。
女子贴身之物被偷还被这般猥亵,谁能不怒?
可奇就奇在这里。
若放其余地方,就不是解决事情就走了这么简单,非得讹你一顿。
这儿处理倒是干干净净,看过不少相关事例的应庄童也暗自称奇。
罚款到手,被净街太保直接合着票据拿回去。
应庄童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拉着那净街太保道:“这位兄弟,在下有个问题,适才那女子所说的卫生寮是何处?”
“你得往前走,看到那段长廊没,那是惠民廊,那里是观渎坊,再往前走是谢渎坊,卫生寮就在那。”
“多谢,多谢。”
净街太保立正行礼,转身离开,没有一丝停留。
“这些泼皮倒是拽上了……”几个护卫有些不屑。
应庄童哼了一声道:“他们能把事情做好,如何不能拽?你们却连护卫都不当,连我被什么时候坑的都不知,要你们何用?还在此说风凉话。”
出了这档子事,应庄童兴致也有些败了。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这儿的各种新颖事物以及各种制度。
只是还没走多远,他没有出事,他的这些护卫出事了。
护卫又偷了人家的亵衣。
这次被抓现行是在观渎坊。
护卫生吃了两个大头巴掌,被罚了一百千八百文。
事不过三,但有一有二就有三,三三得九,三生万物。
应庄童待不下去了,只能乘船离开了这比会稽县都繁华的地方。
不过临走之前给自家娘子买了不少亵衣亵裤。
“下次再来……便不是这样了。”
应庄童走了,许平阳是亲自目送的。
看其行观其言,便可知其性明其志。
这个应庄童不是自大得意小丑一般的角色,是个颇为厉害的人物。
如此也天色将晚,去招隐寺拜访之事,也得明日了。
他看了看天空,阴云密布的,最近太阳少了许多,感觉有一场雨要来。
往同林围走时,他忽然心有所感,很好奇这段时间王琰荷在做什么。
几番打听后,便来到了北坡坊这儿。
刚到这里,他就看到了一片杳无人烟的残破民坊的边角上,有一栋大的砖瓦房正在盖起来,那房子很大,已经盖了两层,正在盖第三层。
房子的第一层,用的是石头加水泥堆的。
两层之间的隔板,用的是竹筋作骨支模浇筑的梁。
二层楼用的是青砖。
青砖造房子很难造高,其中一个原因是这东西强度不如红砖。
砖头的烧制通常要经过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成坯,这时候的砖块就是红色的。
这个就是半成品砖。
第二个阶段复烧,升高窑温,烧出来的就是青色的。
第三阶段,再度升高温度和时间,出来的就是红砖。
古人是不知道这些事吗?
不,这种事早就有,想想瓷器怎么做出来的便知道了。
可砖头不是瓷器,造房子用的,需要多少燃料?
加上封建社会为了体现阶级,看一户人家如何,只要看房子门面就知道了,平民家想要造大门面,就是逾制,事情一闹就容易吃官司。
这意味着地位越高,享受的资源级别、质量越高。
王家是门阀。
比如说眼下,方家要是走了,石桥峪这儿就是顾家,王家,陈家三家了,这三家互相交换名额,以后互相入股做生意,互相联姻,那么三家合起来,整个镇子就是这三家说了算,要做什么事,三家得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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