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阳再次抬手一挥,天上月光地上墓碑等统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蓝天白云草地树林溪流,阿飞站在这里四下看看,满是好奇,而它嘴里的鬼,也在此刻显露出了真容——浑身长着不少人脸烂疮的蓬头垢面乞丐。
这些人脸烂疮上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不过嘴巴倒是还在蠕动。
许平阳看着这只鬼半个脑袋是光的,剩下一半脑袋上才长头发,又是一阵愕然,他不禁问道:“你是清末死掉的老鬼?”
他抬抬手,这阿飞松开嘴,扔下这只鬼。
这鬼闻言张了张嘴道:“是……”
话音出口,他自己也愣了,连连摸了摸自己的嘴,一阵惊诧。
许平阳道:“这是在我法界内,你可显露根性真容……”
“多谢法师!多谢法师!”这鬼激动万分,对着许平阳便一阵磕头。
许平阳制止道:“关于你自己的事,你记得多少。”
这鬼站起来看着他道:“回法师的话,小的叫陈阿坚,原本是北面逃难来的,后来在本地落户,因为找不到活干又要吃饭,便干起了偷窃的行当。本来当小偷时也没失手,后来被在这山附近强行拦住殴打圈踢致死,赖说小的偷人……死后尸体就扔在这山头,小的冤啊,死后便成了鬼,终日徘徊此地。原本小的也该散了,只是那年头乱,附近生了瘟疫,死了不少人,都扔在了这。这儿就成了乱葬岗,后来屡屡有人来上香,小的就靠这些香火苟活。再后来,这山头上也有别的鬼与小的强香火,小的便吃了他们,然后杀了他们全家……”
前面那些话还正常,听到后面越发不对劲。
这鬼还在说着,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称呼从陈阿坚变成了周成、王焕洲等等,按理说原本他的履历也在死后当鬼就差不多了,可接下来还有去给人当长工,当镖师走镖,当艄公撑船载客等的故事。
许平阳听得只能暗自叹一声“孽障”。
虽然当人难,可当鬼却只能更惨。
饥饿,刮风,下雨,打雷,日照,地气六灾,对于弱小的鬼来说是根本无法避免的事,随便哪个都能要了鬼命,当鬼就必须躲,不断躲。
比如刮风、下雨、地气这些,就完全不是躲一个地方能解决的。
躲地里可以避开刮风下雨,但地气喷涌时,就跟人遭受蒸汽喷土一般。
许平阳仔细听着这个鬼各种记忆错乱的述说,也不打搅。
直至他说完,许平阳才问道:“你是谁。”
“我……法师,小的刚刚说了,小的叫陈阿坚。”
“陈阿坚是谁?”
“陈阿坚是……是小的啊。”
“陈阿坚他做过什么事。”
“他是北面逃难来的……”
这鬼絮絮叨叨说了一阵,说到“陈阿坚”死亡后,许平阳打住,继续询问他道:“那周成是谁?”
“法师,小的刚刚说了,周成就是小的啊。”
“那你是谁。”
“小的自然是周成……不,小的是陈阿坚……不、不对,我是王焕洲……”
这鬼一连说了七八个名字,说到最后很茫然地看着许平阳反问“我是谁”。
“你是谁,别急着问,我来与你一起想。”
许平阳以此为切入点,开始为这鬼讲解金刚经。
随他开始讲述,周围出现了须菩提和一众僧人。
许平阳的讲述平实易懂,相当于是把整个一套经文翻译成了大白话。
这鬼听着听着,便有了一点开悟。
有一点开悟时,身上的人脸便化为黑气消散。
这一张人脸,代表的是他吃掉的一个鬼,也是他吞掉的一道执念,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伴随着消散,他的身体也在变得残缺。
但整体却在一点点恢复“人样”。
每有一只鬼被超度,便有一颗灰舍利没入许平阳额心。
直到最后一张人脸从身体上消失,他双眼已恢复明澈。
双手合十,对着许平阳一礼:“多谢世尊超度——”
伴随着最后一颗白舍利没入许平阳额心,金刚法界内再无一鬼。
鬼马阿飞不知何时已蜷着四肢,卧在地上安安静静的。
“原来是这样么……鬼蜮伎俩倒也不是没可取之处。”
这个三只手的鬼贼,准确地来说便是《外道图志》中的“障鬼”,也就是生前是小偷的鬼,死后所拥有的法门便是“一叶障目”,有这法门,可以遮掉肉眼所见的关键东西,可以说越是想找某些东西越找不到,等不想找时它便自然出现了,这便是“一叶障目”,也是障鬼的由来。
凭借这手段,障鬼虽对人造不成伤害,但却经常把人折腾够呛。
有时候找不到的东西忽然出现,也不是法术失效,而是由于松懈,这东西在内心中的重要性下降,便不再是法术遮蔽的对象。
眼下这障鬼被许平阳超度,这“一叶障目”也为许平阳所有。
只是许平阳身为丹修,核心手段是运转体内周天,在体外形成罡气操纵罡气对敌,这种纯粹的灵修元神手段,他的中丹术内景并不能推演出来,自然也不能将其改造成丹修法门加以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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