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人亡？我靠忽悠圣骑士起家 第175章 笑脸

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或许是五个小时，或许是十个小时。

长夜关的城墙之上，厮杀从未停止。

墙体早已被染成了漆黑，粘稠的阴影生物血液没过了脚踝，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沼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艾德蒙将燃烧着圣焰的长剑深深刺入脚下的墙体，以此作为支撑，不让自己因脱力而倒下。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刀片，喉咙里充满了铁锈的味道。

他身上的白色铠甲早已残破不堪，布满了狰狞的爪痕与腐蚀的坑洞，原本熠熠生辉的红色纹饰也被黑血与污垢所覆盖，黯淡无光。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斩杀了多少头影兽。

一千？

还是一万？

那些怪物仿佛无穷无尽，从地平线的黑暗中不断涌出，汇成一股永不枯竭的黑色浪潮，一次又一次地拍打着长夜关这艘风雨飘摇的孤舟。

绝望，如同城外的黑暗，开始无声地蔓延，侵入每一个守军的心里，冰冷而沉重。

放眼望去，整个防线都已是强弩之末。

巴哈的剑依然迅猛，但他每一次挥砍后的停顿都变得更长，那张总是带着轻浮笑意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严肃。

斯科莉浑身浴血，肩上插着一截狰狞的骨刺，却依旧站在城垛上，用沙哑到几乎失声的嗓音咆哮着，指挥着同样伤痕累累的契霜人战士。

机械教廷的阵地更是惨不忍睹，巨大的机甲大多已经熄火，瘫倒在城墙上，能源核心在长时间的超负荷运转下，发出了濒临爆炸的尖锐警报。

就在此时，地平线的尽头，黑暗再次翻涌。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都要恐怖的兽潮出现了。

数十头体型堪比攻城塔的巨兽，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最前方，它们的身体上长满了扭曲的骨刺和搏动的肉瘤，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震颤。

一位年轻的烛火骑士看着那末日般的景象，喃喃自语，手中的长剑脱力地垂下。

然而，就在这最深的绝望之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长夜关的中心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那并非圣光的神圣，也非阴影的邪恶。

它无比庞大、冰冷、浩瀚，仿佛一个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意志于此刻苏醒。

它没有情感，没有温度，只有纯粹的、如同宇宙般深邃的计算与逻辑。

在这股气息面前，无论是凡人的意志还是影兽的狂乱，都显得如此渺小。

艾德蒙猛地抬起头，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量，心中涌起的却是巨大的困惑与警惕。

这是什么？

是白鹭长老的最终底牌，还是某种更加未知的恐怖？

“嗡——”

城墙上，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源于灵魂深处的轰鸣。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一台被影兽撕掉炮管的自动炮塔，其底座的齿轮突然疯狂转动起来，它用仅剩的金属支架，如同一只愤怒的螃蟹般扑向兽潮。

一堆散落在地上的空弹壳，突然自行漂浮、汇聚，凝聚成一条闪烁着寒光的金属长鞭，狠狠抽向攀上城墙的怪物。

战争，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无人能够理解的维度。

城墙活了过来。

粗大的铁链如巨蟒般从墙体中射出，巨大的传动齿轮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如同死亡飞轮般碾入兽潮之中。

城墙之外，那片被称作“机械坟场”的广袤废墟。

“咔……咔嚓……”

在无数道震撼的目光中，一只由生锈齿轮和废弃管道拼凑而成的机械手臂，从垃圾山中猛地伸出。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成千上万。

一座座由废铜烂铁构成的垃圾山开始蠕动、崩解、重组。

无数早已被遗忘的机械体，如同亡灵复生般从坟墓中爬起。

一支由钢铁与废料组成的、无穷无尽的军队，在沉默中崛起，迎上了阴影的浪潮。

“是……机魂……”

**官达尔的声音在颤抖，他看着自己的机甲手臂上，那些原本熄灭的符文此刻正自行亮起，“是谁释放的……全城范围的唤醒机魂！”

艾德蒙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听到了达尔的低语，但脑中一片空白。

唤醒机魂？

是谁，有如此伟力？

这股力量是敌是友？

巨大的困惑与不安攫住了他的心。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一阵轻微的“咔哒”声，在他的脚边响起。

他低下头，看到一个只有他小腿高的、由各种报废零件拼凑出来的小机器人，正用两根弯曲的铁丝作为“腿”，笨拙地爬到了他的脚边。

它的身体是一个破旧的齿轮箱，脑袋则是一个碎裂的压力表，两只“眼睛”是大小不一的螺母。

它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小机器人停在了他的靴子旁，抬起一只由几根电线拧成的“手臂”。

手臂的末端，夹着一小块从墙上剥落的、带着白色涂料的石块。

然后，在艾德蒙困惑的目光中，它用那块小石头，在被黑血浸染的墙面上，非常努力地、一笔一划地，画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潦草的……

笑脸。

一个如同孩子般天真，却又带着一丝狡黠与得意的笑脸。

是艾米……

在看到那个笑脸的瞬间，时间仿佛在艾德蒙的世界里彻底静止。

他脑海中，伊莱亚斯在资料库里颤抖着念出的那段描述，如同惊雷般炸响：“……‘神子选拔’的最终目的，是让胜利者吞噬所有失败者的力量与记忆，成为新的‘神子’，随后其灵魂将被抽出，作为燃料注入‘前代神子’的残躯……融合前代神子，意味着自我意识的彻底消亡……”

艾米的告别信，她那句“我去做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她那决绝的背影，她那反常的、温柔的约会与亲吻……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汇成了一把最残忍的尖刀，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她没有失踪。

她去了机械教廷的深处，找到了那具沉睡的“前代神子”的残躯。

她献祭了自己。

她用自己的灵魂作为燃料，换来了拯救长夜关的力量。

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捏爆，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和声音，只剩下那片黑白中，唯一的、刺眼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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