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拨款到账的那天,李建国揣着牛皮纸信封,踩着露水就往知青点跑。
信封里的钱用红绳捆着,还带着银行的油墨味,他举着信封冲柏羽喊:“小王!钱来了!明天就动工建育种棚!”
柏羽刚画完喷油嘴优化图,闻言立刻放下铅笔:“选址我早看好了,知青点旁边的空地刚好,背风向阳,离水井也近。”
第二天一早,晒谷场的铜锣敲得震天响。
社员们扛着锄头、背着土筐赶来,赵红兵还推来了队里唯一的独轮车,车斗里装着砌墙用的麦草和黏土。
“柏羽,你说咋干,我们就咋干!” 苏大叔抡起锄头,在空地上画了个长方形,“这尺寸够不够?”
柏羽点点头:“长十二米,宽四米,刚好能搭六个育苗床。”
建棚的分工格外明确。
男社员负责和泥砌墙,把黏土、麦草和井水按比例混合,踩成黏糊糊的泥团,再用模具脱成土坯,一块块垒起来,墙缝里还要塞紧干草防漏风。
女社员则去河边割茅草,捆成大捆往回运,准备铺屋顶。
柏羽拿着卷尺在现场指挥,时不时用粉笔在土坯上画标记:“这边再砌高半尺,屋顶要留坡度,下雨才好排水。”
最关键的是屋顶搭建。
柏羽让人先架起枣木横梁,再铺一层芦苇席,然后盖上厚厚的茅草,最上面铺公社拨下来的塑料布。
“塑料布要拉紧绷平,边角用土压住。”
他踩着梯子爬上屋顶,亲手调整塑料布的位置,“这样既能透光,又能保温,太阳一晒,棚里能比外面高五度。”
李建国在下面喊:“再加层草帘!晚上盖起来防冻!”
柏羽笑着应道:“早准备好了,草帘用绳子拴在横梁上,白天拉开晒太阳,晚上拉下来保暖。”
五天后,育种棚终于建成了。
土坯墙泛着湿润的红褐色,屋顶的茅草整整齐齐,塑料布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个卧在田埂边的银色元宝。
社员们涌进棚里参观,立刻被里面的景象吸引住了。
六个育苗床用木板搭成,铺着细细的河沙,床沿标着 “玉米”“高粱”“大豆” 的字样。
墙上挂着柏羽做的简易温湿度计,木板上刻着刻度,煤油柱随着温度升降移动。
“这玩意儿能测温度?比公社的还洋气!” 周大叔凑过去摸了摸温湿度计,眼里满是好奇。
柏羽笑着解释:“煤油受热会膨胀,柱体上升就是温度高了,下降就是冷了。”
他指着育苗床旁边的陶罐,“这是调节湿度的,罐里装水,湿布盖着,水蒸发了,棚里就不干燥了。”
社员们啧啧称奇,都夸柏羽有办法。
热闹过后,柏羽立刻投入工作。
他蹲在育苗床边,用小铲子挖了点土,脑海里响起 007 的机械音:【检测到土壤含氮量 0.08%,含磷量 0.05%,严重低于作物生长需求,建议补充有机氮肥与磷钾肥。】
柏羽皱起眉,原主的记忆里,队里的田地年年种玉米,却很少施肥,全靠天吃饭,土壤早就贫瘠了。
“得搞堆肥。” 柏羽找到李建国,“发动社员收集秸秆、粪便,再加上草木灰,沤成肥料就能补氮磷。”
李建国当即拍板:“队里给记工分!收集一筐秸秆算半分,一筐粪便算一分!”
消息传出去,社员们积极性高涨。
苏大叔扛来家里的麦秸,周大婶提着猪粪筐赶来,连孩子们都捡来枯枝败叶。
柏羽在棚外挖了个两米见方的沤肥坑,教社员们 “一层秸秆一层粪” 地码放:“最下面铺稻草,能透气;中间夹牛羊粪,是氮肥;上面撒草木灰,补钾肥。”
他拿起铁锹翻拌,“再浇点水,盖上塑料布,半个月就能沤好,比化肥还管用。”
这正是 70 年代农村最常用的积肥法子,柏羽只是优化了配比,却让社员们觉得新鲜又实用。
早春的气温还很低,夜里能降到零度以下。
柏羽在棚里架起三盏煤油灯,每盏灯旁都放着个陶罐,罐口盖着浸湿的粗布。
“煤油灯烧着能提高温度,水蒸发能增湿。” 他给陈俊英演示,“温度低于十度就点灯,湿度低于六十就往布上喷水。”
陈俊英看着陶罐里的水汽袅袅升起,忍不住问:“这法子是谁教你的?太聪明了!”
柏羽笑着说:“书上看的,实践出真知。”
第二天一早,陈俊英拿着个磨边的小本子跑来:“柏羽,我帮你记录数据,你教我认字写字好不好?”
他的脸有些红,手指摩挲着本子。
作为知青,他只念过小学,很多字都不认识,看着柏羽写的图纸早就羡慕了。
柏羽愣了愣,随即点头:“好啊,咱们边干活边学。”
从此,育种棚里多了两个忙碌的身影。
每天天刚亮,陈俊英就拿着本子蹲在温湿度计旁,柏羽教他认 “温度”“湿度”“发芽率”,他一笔一划地记在本子上,写错了就用橡皮擦掉,橡皮屑堆得像小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