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柏羽就被后背的灼痛惊醒了。
绷带蹭着粗布褥子,每动一下都像有细针在扎,陈俊英睡得正沉,鼻息均匀地喷在被角。
窗外还是墨蓝色的天,知青点的土路上已传来李建国的脚步声,伴随着粗粝的吆喝:“柏羽!到食堂帮厨烧火,记满工分!”
他披着棉袄起身,后背的伤口牵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原主的记忆里,食堂的老周是个寡言的山东汉子,一手蒸窝头的手艺在公社出了名。
穿过结冰的院坝时,食堂的烟囱已冒出淡青色的烟,混着清晨的寒气飘得很远,隐约能闻到小米粥的香气。
灶房的门没关严,推开时 “吱呀” 作响,一股混杂着烟火气、霉味和米汤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土灶占了屋子大半空间,用黄泥垒得敦实,灶面抹着层薄水泥,被烟火熏得发黄发黑。
最里面是口直径三尺的大铁锅,正咕嘟咕嘟煮着小米粥,锅沿搭着的木勺滴着黏糊糊的粥汁,顺着锅壁流进灶膛,发出 “滋啦” 的轻响。
“来了?蹲灶门口添柴就行,别碰凉水。” 老周背对着门,正弯腰用铁片刮锅底的锅巴,那锅巴焦黑厚实,刮下来能攒着给家里的娃当零食。
他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褂,袖口卷得老高,露出布满裂口的手背,指关节上还沾着没洗净的面疙瘩。
柏羽在灶前的矮凳上蹲下,灶膛里的火苗窜得正旺,暖烘烘的热气扑在脸上,倒让后背的痛感轻了些。
灶边堆着码得整齐的玉米芯和棉秆,他捡起几根干透的棉秆塞进灶膛,火苗 “腾” 地窜高,映得铁锅内壁发亮。
老周刮完锅巴,把铁片往灶台上一扔,声音压得很低:“这批救济粮邪门得很,拉来的时候就少了大半,队长带着人翻遍了晒谷场和仓库,连个粮粒儿都没找着。”
柏羽往灶膛里添着柴,眼角余光扫过门口:“困难户那边快断粮了?”
老周往灶里添了块硬木疙瘩,火星溅得老高:“可不咋地!苏家那口子水肿病刚好点,家里连红薯干都没了,昨天苏晓梅来借粮,我这儿也空得见底,只能给了半块锅巴。”
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个旱烟袋,烟丝是用报纸卷的,点着后吸得滋滋响。
天渐渐亮了,知青和社员们陆续来打早饭。
粗瓷碗碰撞的脆响、“给我多盛点米汤” 的吆喝声混在一起,灶房里顿时热闹起来。
柏羽低着头添柴,目光却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每个人。
穿灰布衫的社员、扎麻花辫的女知青、扛着锄头的后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早起的疲惫,只有偶尔提起 “救济粮” 时,才会露出焦虑的神色。
陈俊英打早饭时特意多留了块玉米发糕,趁人不注意塞给他:“老周说你烧伤没好,特意给你蒸的,软和。”
发糕还带着热气,甜丝丝的米香钻进鼻子,柏羽咬了一口,细腻的口感比高粱面窝头强多了。
陈俊英压低声音:“林晚秋早上又去公社了,估计又跟她表哥嘀咕事。”
临近正午,灶房里的人渐渐少了。
老周正忙着焖二米饭,把少量大米和高粱米掺在一起,倒进大铁锅里铺平,再浇上刚好没过米面的井水。
柏羽守着灶膛调节火候,这是老周教他的诀窍:“焖饭得用文火,火大了底儿糊,火小了夹生。”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林晚秋掀着棉门帘走进来,脸上堆着笑:“周师傅,我来帮厨,反正下午没农活。”
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腰间系着块灰扑扑的围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鬓角的碎发都别得整齐。
老周头也没抬:“帮着摘点土豆吧,筐在墙角。”
林晚秋应着,眼睛却在灶台上扫来扫去,目光在装糙米的陶瓮上停了一瞬。
柏羽假装专心添柴,眼角的余光却牢牢盯着她。
只见她蹲在墙角摘土豆,手指却不安分地敲着筐沿,时不时往老周那边瞟。
趁老周转身去水缸边舀水的功夫,林晚秋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陶瓮旁,掀开盖在上面的粗布,抓起个小布袋往里舀糙米。
布袋是粗麻布做的,装得鼓鼓囊囊,她迅速塞进围裙内侧,按住腹部,装作没事人似的往外走:“周师傅,我去后院倒土豆皮!”
老周刚舀满水,头也没回地应了声。
柏羽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脚步急得几乎要跑起来,直奔后院的老槐树方向。
脑海里突然响起 007 的机械音,淡蓝色的虚拟界面弹了出来,老槐树下赫然亮着个红色光点,旁边标注着数据:【检测到地下 2.8 米存在不规则空腔,直径约 1.5 米,符合人工挖掘地窖特征。内部粮食能量反应强烈,预估储量 50 斤,与囤积救济粮数据吻合。】
【地窖结构初步建模:顶部覆盖 30 厘米黄土,入口伪装为树根隆起处,使用木板封口。】
界面上弹出地窖的简易剖面图,柏羽看得真切,那位置正好在昨天他发现新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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