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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工作在一种奇特的氛围中展开。
泰格小组搭建工作台的进展缓慢但稳定。
六个壮汉围着一堆规格不一的金属废料,对照着江灼给的图纸,笨拙地尝试理解“垂直度”“水平度”“承重分布”这些概念。
泰格自己虽然不懂图纸,但他对结构的直觉惊人——当其他组员试图用一根明显弯曲的工字钢当立柱时,他闷声说了句“不行”,然后凭手感从废料堆里翻出一根更直、更结实的替换上。
“泰格,你怎么知道这根好?”一个组员忍不住问。
泰格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感觉。以前打擂台,脚下台板要稳。不稳,会死。”
简单粗暴的逻辑,却意外地契合了工程安全的基本原则。
江灼巡视到这里时,泰格正好在为一个连接处的固定方式发愁——图纸要求用螺栓,但他们没有螺栓,连钻孔的工具都没有。
“用铆接。”江灼捡起两块边缘被氧化得比较薄的金属片,
“将它们重叠,用重物敲击边缘使其变形咬合,就像这样。”他做了个示范,虽然力量不足,但手法精准。
泰格看了一遍,点头,抡起旁边一块沉重的金属锭,“咚!咚!咚!”几下,两块金属片的边缘便被牢牢砸合在一起,虽然粗糙,但异常坚固。
“很好。”江灼检查了一下连接处,“记下这个经验:在没有标准紧固件的情况下,可以利用材料本身的塑性变形实现连接。这属于‘因地制宜的工程智慧’。”
泰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类似“学到东西”的神情。
维克多小组那边的气氛则凝重得多。手工制作电源接口的难度远超预期。
没有车床,没有铣床,甚至连把像样的锉刀都没有,只能靠最原始的打磨、锯割和敲打。
“这根本不可能达标!”一个前飞船机电师出身的囚犯暴躁地扔掉手中被磨得歪歪扭扭的铜片,
“绝缘要求怎么保证?接触面平整度怎么保证?这玩意儿接上电,不炸了才怪!”
维克多没说话,只是盯着手中那块同样不规则的金属部件,阴郁的眼神里满是专注。
他忽然起身,在废弃材料堆里翻找起来,最后找出一截废弃的陶瓷套管和一小块合成树脂板——不知道是从什么设备上拆下来的。
“用这个。”他把陶瓷套管套在金属部件外,“陶瓷绝缘,虽然脆,但耐高压。树脂板做垫片,增加接触面积。”
他又拿起两块相对平整的废钢板,“把它们夹在一起,加热后敲打定型。加热源……那边有废弃的应急加热棒,拆开,用里面的电阻丝。”
其他组员目瞪口呆地看着维克多——这家伙脑子转得也太快了。
“但是加热温度怎么控制?敲打的力度怎么掌握?”有人质疑。
“凭经验,凭手感。”维克多冷冷道,“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东西。要么继续抱怨,要么动手试错。你们选。”
在维克多近乎偏执的坚持下,小组开始尝试这种原始到极致的工艺。
失败是常态——陶瓷裂了、树脂烧焦了、金属件敲变形了……但每一次失败,维克多都会阴沉着脸分析原因,然后调整方法。
慢慢地,竟然真的做出两个勉强能看出形状的、带着粗糙陶瓷绝缘层的临时接口雏形。
昆汀则充分展现了他作为“协调员”的“天赋”。
他拿着记录板在各个小组间穿梭,用一种看似客观、实则充满暗示的语气进行“进度播报”和“横向比较”。
“泰格组的工作台框架已经完成三分之二,效率值得肯定啊,虽然精细度有待提高。”
“维克多组还在和几个小铁片较劲,看来技术工作确实不容易呢。不过听说他们已经找到解决方案了?”
“辅助组清理出了至少三吨可回收金属废料,按监狱采购价估算……价值大概够买一箱营养膏吧。不错,继续努力。”
这种隐形的压力传导,让各小组之间竟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竞争意识。
泰格组开始在意“精细度”,维克多组憋着一股劲要证明“技术工作”的价值,连最散漫的辅助组也下意识加快了清理速度——至少,不想被昆汀那张嘴说得太不堪。
江灼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没有干涉昆汀的“小动作”,只要不引发直接冲突,适度的竞争和外部评价是强化组织纪律的有效手段。
他更多时候是在各小组遇到具体技术瓶颈时,提供关键的思路点拨或示范。
当维克多小组第三次因为加热温度不均导致金属件报废时,江灼走了过去。他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问:“你们用什么判断温度?”
“看颜色。”一个组员回答,“金属发红大概600度,发黄800度以上……”
“在这个没有恒温环境、加热不均匀的情况下,依赖目视判断误差太大。”江灼摇头,
“换种思路——为什么要追求一次性完美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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