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太子刘彻与南宫公主乘坐的车架停靠在西市的街边,璀璨的灯火在夜空中交织成一片繁华,各式各样的花灯争艳斗丽,映照出梦幻般的光影,刘彻掀开车驾的帘笼,但见朦胧灯火处如风一般跑过的少男少女,一如鄯善黎的轻盈模样,不觉看得出神。
“阿姊,你看,那是不是秋蝉?”
南宫公主并未看向车外,只是看着太子刘彻叹息一声:“秋蝉已经死了,彘儿,你现在看谁都像是她,再这么下去你非病了不成!长安繁华如斯,这一切都将是你彘儿的天下,你看哪!”
“真的不是她吗?”刘彻遏住自己的头发,喃喃叹息道:“当时本王不该与她斗气,不该轻易放开她的手,不该……”
“不日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逝者已矣,你还是忘了她吧。阿姊……也对不起她。碧痕,一会儿帮本宫向河里放一盏河灯,让本宫为她祈福,愿她早登极乐,免受轮回之苦。”
碧痕抽噎了两声,以手帕掩面,轻轻答应了一声:“诺!”
“阿姊,我们回宫吧,本王真的没有兴致。”昔日风光旖旎的刘彻此刻只有满脸的憔悴。
“还想着带你散散心,自从秋蝉去了,你不是派人查探她的下落,就是日日忙于政务,不眠不休地麻醉自己,这样怎么成呢!今日特意带你来宫外散散心,你看你,又不去了!”南宫公主眼圈发红,看着弟弟如此模样,心头酸楚,也只得摆了摆手示意车夫赶路。
淳公公也不免叹息一声,指挥车夫转弯离开。
太子刘彻再一次打开帘笼,车外是嬉戏的人群和灿烂的花火,朦胧灯影恍若一梦。他不忍再去河边,只恐怕想起那日在河畔苦苦搜寻不得的苦楚和昔日因醋意而生的误会,叫自己日日愧悔,夜夜惊醒!
自己却不得不与那蛇蝎一般毒害心爱姑娘的女子——陈阿娇——结为连理,这是不是帝王必修的功课?!此后,或许他刘彻封心锁爱,再不动情,便不会再有如斯折磨与思念了罢。
车马隆隆,驶向黑暗的皇宫,车外忽然下起淅沥沥地雨点,刘彻只觉得夜凉如水,不觉打了一个寒颤,昔日的刘彻同彘儿一同死去了……
西市河边,花团锦簇,一摊血迹却猩红地耀眼。
“去病!”鄯善黎掏出丝帕为霍去病擦拭着嘴角的血痕。
一个身穿胡服戎装的女子一把推开鄯善黎,从荷包中掏出一颗药丸上前喂进霍去病的口中,霍去病捉住来人的手,眼中一愣:“怎么是你?”
来人琥珀色的瞳仁一闪:“怎么不能是我?那日知晓了小乌兰给了你解药还放走了你,她可不知道你中了毒噻,回去我好好骂了她一顿呢!我因为担心你这才星夜跑来!只是,给你吃的药只能暂时缓解,至于真正的解毒药,还差一味稀有的草药不得,听说只有世外高人仙谷子哪里才有!”
正说话间,一个背着大包小裹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来:“师……师父……累死我了,你跑的好快……”
“这位是?”鄯善黎见那女子与霍去病如此亲昵,对自己又如此粗暴,心头第一次犹如飞絮,酸涩的感觉蔓延开来。
听闻鄯善黎的话,巫女白玛这才将目光从霍去病的身上移过来,她微微抬起下颚,死死地盯着鄯善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就是你甘愿为之赴死,心心念念的那位故人?”
霍去病听闻巫女白玛当着鄯善黎的面剖白了自己,一时有些无措和害羞,脸色涨红如同关公,但还是点头道:“对,她就是小翁主鄯善黎,我霍去病愿命定此生的玉人!”
说罢,他面对鄯善黎介绍道:“这位是恩人——身毒国巫女白玛和她的徒弟霞乌兰,我去西域追的便是她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再和你慢慢讲我们发生的故事。”
鄯善黎没想到霍去病会如此介绍自己,更没想到他已视自己为命定此生之人,此前一直以为二人只是朋友,不觉惊讶地张开了嘴。
霞乌兰听闻此言,手中包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师……师父……”
巫女白玛咬了咬银牙,愤怒地看向鄯善黎:“命定此生?呵!如果她爱你,又怎么舍得你如此糟蹋自己?!”
鄯善黎此刻也终于意识到巫女白玛来者不善,是为霍去病而来的,没想到自己刚刚心悦的人儿,就此杀出了一个火|辣厉害的情敌,她目光坚定地看向眼前的白玛巫女,见她身量苗条,面容明丽,言语带风,气质的确与众不同。
鄯善黎定了定神,张口道:“医仙‘仙谷子’住在蓝田蝴蝶谷中,乃避世仙人,不问世事,他最擅处理巴戟天,以为药用,巴戟天药材不难取得,难得是其有剧毒,处理不好便会致命,霍去病所缺的应该就是这味药材?!我说的没错吧?”
巫女白玛先是一愣,她断没料到鄯善黎为霍去病中毒也做过功课,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此刻不卑不亢,毫无慌乱之色,料是自己小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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