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深,淅沥沥地小雨浸润了皇宫内的每片土地,昏黄的灯火渐次亮起。鄯善黎爬上皇宫的飞檐,遥望淮南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上已经被雨水打湿,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突然,眼前被一片暗黑色遮挡,雨幕再也不能淋湿自己,鄯善黎猛然抬起头,一顶罗伞撑在自己的头顶,隔着雨幕,一个身影笔直地站着,好像能为自己遮挡所有的风雨,鄯善黎看清那人正是韩嫣。
“傻丫头,干嘛在屋檐上淋雨?”
“我……”鄯善黎低下头,想起刘彻,想起茉莉花墙,她双眼发红抬起头,只说了一句:“我有些想家了。”
她手中的青瓷酒瓶赫然脱手,沿着屋脊骨碌碌滚着,发出泠泠地声响,突然啪擦一声摔的粉碎,鄯善黎的眼泪也随着滑落下来……
“你喝酒了?”韩嫣急忙解下自己的青坎披风为鄯善黎披上,单脚蹲下同遮着一把雨伞,心疼地将她一把搂进怀中,像是搂着一只受伤地小兔子。他垂眸看着她发抖的嘴唇,柔柔软软,让人怜惜,真想不顾一切地吻上去,却终究还是垂下自己的眸色。
“怎么了?你在这里南宫阿姊会担心的。”韩嫣声音变得很低:“胶东王刘彻……若是知道了也会担心的。傻丫头,干嘛自己在这里喝酒,会醉人的!”
鄯善黎却没有答话,只将眼神转向远方:“韩公子,彻哥……啊不,王爷几日与阿娇完婚?”
“大概新年时,普天同庆。”韩嫣顿了顿,看向鄯善黎苍白的脸色,突然刷地站起身:“你是为胶东王刘彻才在这里的么?我这就替你去找他!”
说罢,韩嫣拔腿要走,却感觉身子一沉,原来是鄯善黎正捉着自己的衣襟,“找他做什么呢?”
“我让他刘彻给你个交代!”韩嫣忽然觉得血气上涌,心间发颤,竟然顾不得自己身为臣子的身份。
鄯善黎摇摇手,晶莹地大眼睛看着韩嫣:“交代什么?向谁交代?向我这个小小的淮南翁主交代吗?交代他堂堂皇子与青梅竹马的阿娇在一起得到所有长辈祝福的婚姻?”
说完,鄯善黎低头,垂下泪来,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揪着韩嫣的心,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连南宫姊姊也是祝福他们在一起的……”鄯善黎低垂着头,韩嫣看不到她的表情。
虽然臣子的身份和浸润官场多年,他知道这只是一场政治上的联姻,但是想到自己未来的婚姻或许也是如此,自己真的就能和喜欢的人缔结婚约吗?面对陈阿娇自己不也是如履薄冰,鄯善黎又如何能斗得过她呢?想到此处,韩嫣的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一种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讷讷而言:“我以为你不在意的……王爷最爱的一直是你……以后你们……”
鄯善黎打断了韩嫣的话,“我已经答应了南宫姊姊,以后会离胶东王远一点……”
说着鄯善黎晕了过去,韩嫣丢了伞,几步奔过来将鄯善黎搂进怀里,他深邃的眸子暗了暗,将鄯善黎横抱起来,跳下屋脊,隐没在滂沱的大雨中……
鸳鸾殿内,刘彻的母亲王美人正坐在窗前赏雨,窗纱被风吹得来回浮动,荡漾出好看的涟漪。
奴婢紫菱刚从南宫公主府回来,罗伞被放置在伞篓内,还在滴答滴答地往外滴水,莲花地砖上有了一条小小地反光水渍。
王美人眼皮也没有动,只淡淡问起:“怎么样?”
“公主已经和小翁主谈过了,小翁主已经答应不再和胶东王来往。”
王美人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一般,满意地点了点头。
紫菱欲言又止:“可是……可是主子,淮南王那边如何交代?”
“交代?!”王美人眼眉高挑,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问题:“我们之间的协议,我只答应护他这个女儿周全,而他要为我……”王美人顿了顿,没有把后面的话继续说下去,她翻了翻眼睛:“无论如何,我也没说要把自己的儿子搭上!”
“是,奴婢多言了……”紫菱不敢再多说话。
王美人挑了挑帘笼,逗弄了一下窗边圈养的鸟儿,示意下人拿来鸟食,奴婢青烟撑来托盘,为王美人呈上,王美人拿了一颗鸟食,顿了顿:“我的彘儿在做什么,他不知道这件事吧?”
“回娘娘的话,胶东王日勤夜勉,就连晚上胶东王府邸也是彻夜灯火通明……”
王美人听到此处,皱了皱眉,心中暗想,吾儿勤勉倒是不假,只是这彻夜掌灯,吾儿莫非还是没改睡榻不能安寝,必须灯火通明的毛病?!但她并未说话,只示意奴婢继续说下去。
“近期新任官学博士董子开坛讲经,王孙贵族平民百姓都可隔帘听取,一时间巷子内外书声琅琅,有时候官学院子里坐不下,就连墙上都骑满了人呢!王爷礼贤下士,趁着今日大雨,官学无人,亲自与董子畅谈治国之事,听取文臣心声。是以南宫公主宫内发生的事情王爷并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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