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善黎试探着行去,只见那团黑影身形硕大,似黑熊在原地蠕蠕而动,鄯善黎心头突突狂跳:“是谁?是人吗?”
“唔唔唔……”
草丛间传来似人非人的声音,在这荒郊野岭,显得尤为瘆人,苍鹰踏雪则收了翅膀,落在一旁的树枝上,抖动着自己的白色翎羽。见鄯善黎犹豫不决,踏雪突然一个俯冲略过黑影的位置,又直线拉升,直冲云霄最后又落在附近的枝头,似乎是在告诉鄯善黎没有危险。
鄯善黎见状壮起胆子,走近些碰了碰那团黑影,那黑影这才轰然倒在一旁,竟是一个脸膛黝黑的黑大汉,那汉子的脖颈处有烫伤的痕迹,周身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口中呜咽却不得发音,只能发出似哭非哭的唔唔声。
“你受伤了!看你的装束,你是汉人?”
鄯善黎查看着黑大汉的伤口,那些身体上的伤痕是一条条血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汩汩流血,看起来像是鞭痕。
“看样子,你似乎已经不能行走,我叫人来救你?!”
黑大汉口中发出急切的声音,似乎是在阻止鄯善黎这么做:“唔唔唔!唔唔!”
鄯善黎抬眸看了看踏雪,又低头看了看黑大汉,脱下自己的大氅为他盖上:“看来只能我亲自救你了,等你好了再问你缘由。既然你不愿意惊动别人,我每日来给你送吃食和药品。”
鄯善黎扯下裤腿的布条,为正在流血的黑大汉简单包扎,自言自语道:“近日也不知怎的,好似王庭附近的汉人有所增加,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好了,我已经为你简单包扎好了,等我回去取些水来给你!”
说完鄯善黎挥了挥手,苍鹰踏雪这才与鄯善黎一同踏上回王庭之路,还不及行至山脚,已经遥遥远远见一队匈奴兵士的快马卷起身后一阵烟尘,残破的军旗上绣着一个右字。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鄯善黎抬头看一眼踏雪,朝着王庭狂奔而去,刚进入王庭便听闻周围的匈奴人交头接耳的讨论着:
“高阙失守!汉军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主动对咱们发起攻击!”
“何止高阙,楼烦王、白羊王逃奔灵州,你们都猜不到,卫青竟带人追击四千里,直到二王逃出塞外!”
“什么?不可能!奔袭灵州需要穿越乌兰布和沙漠,翻过贺兰山!”
“我开始也不信,但是由不得你不信!卫青已经过了陇西,荡平了阴山以南地区,你们没看到么就连咱们草原侧翼——右贤王的主力部队已经溃败,只有家眷和亲卫数十人逃回王庭,这可都是他们说的,此刻定在伊稚斜单于大帐中汇报呢!”
“咱们快去瞅瞅!你说的我真的一点都不敢相信,汉廷何时这么胆大妄为了!右贤王是不是只是例行回来汇报,绝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无能!”
“走走,咱们都去瞅瞅!”
王帐议事厅外已经聚集了许多匈奴人,还有喷着粗气的马儿拴的到处都是,疲倦的士兵衣衫不整,歪七扭八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任平别人再问什么都不再言语。
为首的当户怒道:“不是已经和你们说了,还问什么问!”
鄯善黎混迹在匈奴众人中,掀开大帐的一角,第一次见到新任右贤王,这是右谷蠡王灭了军臣旧部之后伊稚斜新册立的亲信,他相较于以往军臣单于信任的右贤王看起来更加干练,但此刻的他可说不上有何厉害,全因他的皮袍已经破损,脸颊上除了血迹就是硝烟的烟尘,膀宽腰圆的汉子此刻却在呻|吟颤抖。
“大汗,你不知道,那汉廷的卫青犹如天神下凡,突降神兵,万千铁骑直捣我的老巢,多亏老臣机警才能够带领亲随突出重围!”
伊稚斜一拍桌案,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说什么!你就这么轻易丢失了河南地?黄河九曲岂不悉数归于汉廷!!”
“那楼烦,白羊王已经遁逃,使我右贤王完全暴露于汉廷的眼中,况且当时高阙距离我右地六百余里,失了高阙,我部也无能为力!况且当时为朔月,天不护佑我|草原!我劝大汗还是速速举办占卜和祭祀仪式,恐怕今后我们的苦日子要来了!”
“简直一派胡言!你右地兵强马壮,又有狼山天堑,伏听者(趴在地上用耳朵倾听马蹄敲打地面声音判断敌军人数方向的情报人员)千余人,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伊稚斜大汗紧紧攥起拳头,一拳将桌案击碎!
右贤王涕泪横流,也怒道:“汉廷不按常理出牌,绕路奇袭,先抢夺了狼山关隘,控制了通往河套平原的咽喉,又趁夜色突击我部,我何尝不想与之决一死战,奈何天要亡我,我失去了我的右贤婢王,我的阏氏和子嗣,还有牛羊上百万……这一次长生天恐怕不再站在我匈奴这边了!”
伊稚斜大怒,手中战栗不停:“乱我军心!其罪当诛!秦人不可能如此厉害,我再给你加派人手,我们杀回汉廷!夺回我们的女人和牲畜!”
“微臣不去!要去大汗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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