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支峰上松连天,玉脊银梢披紫烟。
敖包幡动传经远,单于祭天莫等闲。
嗡——嗡——嗡——
法器在匈奴王庭的四周回响,圣山银装点翠,日出万丈红霞。敖包四周经幡浮动,左贤王,浑邪王休屠王,折兰王等,四大诸侯、二十四骑长,单于宗室人员齐聚一堂,祭拜长生天正式册立新大汗昭告草原的仪式就要开始了。
盛装站在南宫阏氏身侧的鄯善黎望了望不远处的伊稚斜,着窄袖贴里右衽搭护,卷云纹皮袍的他今日显得特别英气,额上的红珊瑚蓝宝石头冠更显得威风凛凛,从上次之后他一直再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鄯善黎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呵气,看来他真的生自己的气了。
条刀状五色旗在供桌上招展,供台前点燃牛粪火一堆,鄯善黎捏了捏鼻子,看了看那些面不改色的大小王爷,又看看被柔歌扶着的面不改色的南宫大阏氏,不禁心想自己的确受不了这等场面!南宫大阏氏看着左右张望的鄯善黎,扯了扯她的袖口,这才让鄯善黎安分了一些。
中行说找来的勃额萨满身穿法衣神裙,手持神鼓,挥舞祭旗带领全体匈奴人跪拜长生天,鄯善黎好奇地微抬眸子,将袖子里的小苍鹰踏雪的头塞了回去,接着全体起身,只有伊稚斜仍旧跪在祭台跟前,一个奴婢牵来一只洁白无瑕的羊羔,鄯善黎看的云里雾里,不禁挠了挠自己的头。
只见作为主祭的勃额手持神刀在羊身上指指划划行法,并呼请长生天神。四周鼓声如雷,震人心魄,长生天神——翁滚附体于勃额萨满,鄯善黎心想这大概就是作法跳神吧!勃额萨满手持祭鞭在伊稚斜身旁舞动跳跃,时而在他赤膊的上身抽打,伊稚斜拧紧眉头,不可发出一声惨叫!
一个奴婢递来一把镶满宝石的银刀,勃额萨满一边大跨步的舞动,状若疯癫,突然一刀刺入羊胸心窝,接着徒手伸入掏出羊心放在碗里,用带热血的羊心直接祭天,吓得鄯善黎周身一抖,勃额萨满将手上的羊血点在伊稚斜的额上,接着将马奶酒洒在周边的敖包和地上,向长生天祝祷:
“感谢长生天,赐予我们新的大汗!赐予我们最强壮的天之子!为草原赋予力量!让牧人们享受自由生活安康吉祥!赐予我们征服东西方妖魔和邪恶的力量!”
“姐姐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今天穿的真好看!”
一个脆生生的童音传来,勃额萨满猛地转身,左贤王,浑邪王休屠王以及全部匈奴子民也面露愠怒,定定望着这个破坏祭天仪式的孩童——猎骄靡!
伊稚斜抬起满是血手印的脸颊,看向身后的男童,鄯善黎心头一紧,坏了!猎骄靡怎么这时候跑出来,来的真不是时候,万一伊稚斜发怒,匈奴人要拿他来祭祀长生天岂不是糟糕!
勃额萨满抬起滴血的银刀,指向猎骄靡,眼睛睁的比铜铃还大:“哪里来的野娃娃,敢破坏祭天仪式!”
猎骄靡不知危险已然降临,呲出两颗虎牙笑起来,竟绕着跪拜的伊稚斜走了一圈,匈奴人群情激奋,纷纷起身讨伐!
“勃额,杀了他!杀了这个野孩子!”
“对!这是谁?哪儿跑出来的!”
“这是对长生天的不敬!”
“拿他祭天!”
“祭天!祭天!”
眼看情况不妙,鄯善黎抿住嘴唇,松开了袖口,小苍鹰踏雪呼啦啦从袖口飞出,盘旋后稳稳落在猎骄靡的肩膀上,还将口中的奶酪吐在孩童的手中。
鄯善黎噌一下站出队列,立在祭坛当中,高声道:“圣童携天神苍鹰为天可汗祝祷,此乃天降神迹!更证明伊稚斜大单于乃是天命之子!”
跪在当中的伊稚斜微抬眸子看了看鄯善黎,勃额萨满却怒斥道:“简直一派胡言!”
“对!对!一派胡言!”
台下匈奴民众见勃额萨满并不认账,也高声讨伐,一时间上万人挥舞双臂,“惩治这个野孩子!一派胡言!”
“砸死他!扰乱祭天!”
“哪来的女人!一派胡言!”
鄯善黎眉头微皱,看向勃额萨满:“怎么是一派胡言?!难道你不认为伊稚斜大单于乃是天命之子?!”
此言一出,台下登时鸦雀无声,纷纷将目光聚拢在勃额萨满和鄯善黎的身上,勃额萨满看了一眼不发一言的伊稚斜,尴尬道:“不……不是这个意思!伊稚斜当然是天命之子?!只是这孩子并非圣童!他私闯祭天神台,乃是对长生天的大不敬,是要惹长生天发怒的!若长生天发怒降下灾祸,岂是能担待的起的!”
鄯善黎挺起胸膛,一副不可质疑的口气:“谁说这孩子不是圣童?大家亲眼所见,大漠苍鹰会落在他的肩头,还将奶酪衔给他,正是应和了大漠苍鹰伊稚斜乃是天命大单于这一断语,长生天赐福,才会现此神迹!”
鄯善黎说着,给猎骄靡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将奶酪交给伊稚斜,猎骄靡聪明伶俐,登时跪在伊稚斜面前,双手捧奶酪高过头顶:“请伊稚斜大单于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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