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善黎流着泪朝自己的大帐走去,路上思索着孛老三的话,如御医所说,萨满医术也无力回天,他只能在屋顶悬挂菟丝子,并为南宫阏氏祷告。
若有心可采摘雪莲花,以续胎命!但雪莲难得,恐怕难于登天!鄯善黎不禁自责起来,若不是自己助大汉兴兵,是不是而今姊姊便不会有此劫难?
如今瀚海大漠战云升,边关百姓依旧受苦,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家国天下如何取舍?正在鄯善黎失魂落魄,兀自思量之时,一道强健的身影挡住鄯善黎的去路,她抬起湿漉漉的眸子,见是左谷蠡王。
鄯善黎负气垂头躲开伊稚斜,却再次被他宽阔的肩膀挡住,感受到面前的光束被遮蔽,鄯善黎抬起无辜的眼睛,那双有微微薄茧的双手轻轻抚上来,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
“怎么了?我的阿黎?”伊稚斜的语气极轻。
想到伊稚斜射杀琪琪阏氏,以金雕袭击牧民,在王帐内激昂辩论与汉军交战的情形,鄯善黎此刻虽万千悲伤,却不想与他说一个字。
见鄯善黎不说话,伊稚斜低头看她,灰黑色的眼眸中星光点点映出鄯善黎的倒影:“你还在怪我没有放过那个牧民?”
鄯善黎绕开伊稚斜,扑簌簌的泪珠继续滚落下来,伊稚斜心疼地一把强行将鄯善黎楼入怀中,双目脉脉含情:“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说过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会正大光明地迎娶你做我唯一的阏氏!”
鄯善黎越是挣扎就越是被他抱的紧紧地,直到失去所有力气,鄯善黎的悲伤好似泄闸的洪水,喷涌而出,泪水打湿了伊稚斜的胸膛,也迷了伊稚斜的眼和心,迷了他所有的坚强意志,草原汉子此刻温柔地哄着她,像是哄一个孩子,直到她的大哭变为轻轻的啜泣……
伊稚斜垂眸看向怀中柔顺的鄯善黎,她小巧的嘴唇抿的紧紧的,强压住自己最后的眼泪,她湿润如小鹿的圆眼看向自己,带着巨大悲伤,好像要把自己的心也击碎了:“姊姊的孩子掉了……”
“你的脸上为什么有指印?”
伊稚斜忽然将搂紧鄯善黎的双肩轻轻挪开,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鄯善黎捂住发烫的脸颊,自己只顾及为南宫姊姊悲伤,却没注意军臣单于的耳光打的自己的脸颊依旧辣如火烧,草原雄狮的力道的确不一般!
“额……没……”
鄯善黎支支吾吾的语气更增添了伊稚斜的疑心,他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未爆发的愤怒:“是谁?难道是南宫阏氏?他孩子掉了难道要来责怪你?!”
“不!不是这样的!姊姊根本没有怪我!是军臣单于!”
鄯善黎为了南宫阏氏辩白冲口而出,虽立刻便觉得后悔,却为时已晚。
左谷蠡王太阳穴的青筋暴起,咬紧牙关的侧脸呈现出坚毅的轮廓,眼神看向渺远的地方,沉声道:“军臣!敢打我的女人,就是不把我伊稚斜放在眼里了!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
“是我说了顶撞的话,怪他不该责备南宫姊姊……”
左谷蠡王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他起伏的胸口好似在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只再一次将鄯善黎温柔搂入怀中,默默念叨:“我伊稚斜会成为这片草原的主人,从此谁也不敢再动你一根手指!你等着!不会太久的!我会让你成为这片草原上最幸福的女人!”
接着伊稚斜低头在鄯善黎的额头上印上一记冰冷的吻。
“最近几日,你不要乱跑,听话!”
伊稚斜脱下自己的大氅为鄯善黎披上,上面还有他淡淡的体温,一股热气传来,鄯善黎搓了搓手,抬眸看向这个如山一般的男人,他朝着鄯善黎点了点头:“回去吧,我还有军务在身。”
说完,伊稚斜决绝转身,仿佛有重大安排让他不肯耽搁一刻。
看着左谷蠡王伊稚斜越走越远的背影,鄯善黎的心情好了许多,“不要乱跑……怎么可能,那个大汉叛徒亭尉孙坚,岂能让他留在匈奴快活!另外我还要进山去帮南宫姊姊采摘雪莲呢!”
没人知道,其实鄯善黎对作为楼兰公主的母亲最初和最后的印象,便是小时候阿妈曾经给自己看过采摘的雪莲,花瓣洁白莹润,在微风中轻轻颤抖,楼兰母亲的面庞映照着雪莲花,至今仍在鄯善黎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雪莲的芳香一如母亲的味道,沁人心脾又让人安心……
虽然雪莲花生长在大漠雪域,远近驰名,但御医和孛老三却都没有见过。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萌芽,自己一定要帮南宫姊姊,来不得丝毫迟疑!鄯善黎想到此处,转身进了大帐,褪下伊稚斜的大氅,准备好腰刀和干粮,还有一些结实的绳索,万事俱备!
只是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汉服和居次的裙袍都不太合适长途跋涉,更不适合攀爬悬崖峭壁,这可怎么办呢?!
早知道和孛老三要些便于攀爬的胡服就好了!
只是此时再去哪里找结实的短衣打扮呢!
鄯善黎想到此处,不禁叹息一声,颓然地坐到熊皮大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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