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其他 > 糙汉的厨娘小媳妇 > 第233章 血战孤城埋旧恨

糙汉的厨娘小媳妇 第233章 血战孤城埋旧恨

作者:艳懒猫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18 19:21:59

院门开合,带进一股料峭的寒气。

来人并非昨日那沉默如影的戊七,而是两个作寻常行商打扮的汉子。当先一人年约三旬,面皮微黄,留着短须,眼神精明干练,对着赵重山抱拳一礼,声音不高不低:“可是赵爷当面?小人陈三,奉东家之命,前来护送赵爷一家北上。车马已备在外,随时可以启程。”

他说话时,目光快速扫过赵重山缠着绷带的左肩,又掠过抱着孩子的姜芷,神色间并无异样,显然是已知晓昨日遭遇。他身侧那个年轻些的伙计,面容普通,唯有一双手骨节粗大,沉默地垂手而立,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视着院落的角落,带着一种本能的戒备。

赵重山回了一礼,目光在两人身上略一打量,沉声道:“有劳陈兄弟。不知沈大人可有其他吩咐?”

陈三从怀中取出一封未曾封口的信笺,双手递上:“东家说,赵爷看过此信便知。另外,为免再生枝节,还请赵爷与夫人换上这包裹里的衣物,委屈一二。”他示意年轻伙计递上一个蓝布包袱。

赵重山接过信笺,展开快速浏览。信是沈墨亲笔,字迹瘦劲,寥寥数语,却交代了关键:陈三及其同伴皆是可信之人,一路护卫北上,直至进入北地忻州境内,届时另有安排。信末提及,追兵来源已大致明晰,与赵重山所料相去不远,叮嘱务必谨慎,非必要勿暴露行迹。

看完信,赵重山指尖一捻,信纸在墙角将熄的炭盆余烬上点燃,顷刻化为灰烬。他看向陈三,点头道:“明白了。烦请稍候,我们换过衣物便出发。”

包袱里是两套半新不旧的粗布棉衣,颜色黯淡,式样普通,正是北地寻常百姓冬日最常见的装扮。另有一件厚实的小斗篷,正好给安平裹上。

姜芷和赵重山迅速换上。粗布衣衫质地粗糙,磨着皮肤,远不如他们自己的衣物舒适,但却能很好地融入赶路的寻常人群中,毫不显眼。姜芷将头发用同色的布巾包起,脸上也特意未施脂粉,看上去便像个操持家务、随夫出远门的普通妇人。赵重山那身气势,在换上这身粗布衣服后,也被刻意收敛,只是眉宇间的冷硬和那道疤痕,依旧让他比寻常行商多了几分难以忽视的悍气。

马车也已更换,不再是昨日那辆略显招摇的青篷车,而是一辆更常见、更不起眼的乌篷马车,车帘厚实,遮得严严实实。拉车的马也是两匹普通的黄骠马,精神尚可,却绝不神骏。车夫也换了人,是个面貌憨厚、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陈三唤他“老耿”。

一切准备停当,辞别驿丞,马车驶出河间驿,重新汇入北上的官道。陈三和那年轻伙计并未同车,而是各骑一匹驽马,一前一后,不远不近地跟着马车,既起到护卫之责,又不显得过于扎眼。

车厢内,陈设比昨日那辆更为简单,颠簸之感也更明显。但厚厚的棉帘挡住了大部分寒风,角落里一个小巧的手炉散发着微弱的热气。安平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半张脸,好奇地透过母亲臂弯的缝隙,打量着这陌生的、晃动的空间。

姜芷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孩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面闭目养神的赵重山脸上。晨间那番关于过往的交谈,那些沉重血腥的往事,并未随着车马的移动而消散,反而像一层无形的阴翳,笼罩在车厢内。她知道,那些只是冰山一角。他最后提起的“血战孤城”,语气中那刻骨的寒意与深埋的恨意,绝非仅仅是袍泽死别那么简单。

马车行了约莫一个时辰,路面似乎平坦了些,颠簸减缓。赵重山忽然睁开眼,看向姜芷。她的目光来不及收回,直直撞进他深潭般的眼眸里。

“想问什么?”他直接问道,声音在车轮碌碌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姜芷抿了抿唇,没有回避。“你之前说,离开边军,是因为裁撤,也因为……一些旧事。那些旧事,是不是和黑石堡有关?或者……和你心口的箭伤有关?”

她问得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一种执拗。她想知道,想知道他心底最深的痛楚和恨意从何而来。不是为了满足好奇,而是想要分担,哪怕只是倾听。

赵重山沉默地看着她。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恐惧,只有关切和一种“我与你同在”的温柔。这种眼神,像冬日里罕有的暖阳,一点点融化着他心中冻结了太久的坚冰。

他重新闭上眼,靠回车壁,仿佛这样能积蓄一些力量,去触碰那最不堪回首的记忆。良久,就在姜芷以为他又要沉默以对时,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了,带着一种压抑的、近乎梦呓般的沙哑。

“不是黑石堡,也不是饮马河。”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是更早之前……玉门关。”

玉门关。三个字,便带出了一股苍凉、雄浑却又悲壮的血腥气。

“那是我入伍第七年,刚升任队正不久。”赵重山的声音很平,平得没有一丝波澜,可姜芷却听出了那平静之下汹涌的暗流。“北狄左贤王亲率五万精骑,绕过朔方主力,奇袭玉门。关内守军,满打满算,不到八千。我是其中一队。”

八千对五万。绝望的数字。

“守了十七天。”赵重山的声音依旧平直,像是在复述一份冰冷的战报,“箭射光了,用石头砸,滚油浇。关墙被投石机砸开了好几处缺口,就用尸体和沙包去堵。粮食断了,就杀战马,马杀光了……就……”

他没有说下去,但姜芷已经明白了。易子而食,析骸以爨,史书上的寥寥几笔,落在现实中,是何等的人间地狱。

“我那一队,原本一百二十三人。打到第十天,还剩不到四十个。”赵重山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的副队正,是个老边军,叫贺老莽,爱喝酒,爱骂娘,但对我们这些后生小子极好,打仗时总冲在最前头,把我们护在身后……他被狄人的狼牙棒砸碎了半个脑袋,就倒在我脚边。血和脑浆……溅了我一脸。”

姜芷捂住了嘴,胃里一阵翻腾,眼泪却已先一步涌了上来。

“第十七天夜里,关墙终于守不住了。狄人像潮水一样涌进来。上面下了令,分散突围,能走一个是一个。”赵重山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带着剩下的十几个弟兄,从西门断崖的密道往下撤。那密道陡峭湿滑,只容一人通过。下到一半,追兵到了,朝下射箭……”

他猛地停住,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额角青筋隐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漆黑湿滑、箭矢如雨、身边同伴不断惨叫着坠落的绝望夜晚。

“我排在中间,听到上面、下面不断有人中箭掉下去的声音。我身后的小栓子,才十七岁,比我入伍时还小,中了一箭,没抓住,滑下去了……我伸手想去拉,只抓到他半片撕碎的衣角……”赵重山的声音哽住了,他用力吸了口气,才继续道,语速快了些,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残忍,“快到底的时候,一支箭射中了我的腿。我脚下一滑,也栽了下去。幸好下面是厚厚的枯草和积雪,捡了条命。但我身边,一起从密道下来的十二个弟兄……最后活着爬到谷底的,连我在内,只有三个。”

车厢内死一般寂静,只有车轮单调的滚动声和赵重山压抑的呼吸。姜芷早已泪流满面,她仿佛能看见那个漆黑冰冷的夜晚,听见那绝望的惨叫和坠落的闷响,感受到他手中那半片衣角的冰凉和无能为力的剧痛。

“我们三个,在雪谷里躲了两天,啃树皮,吃雪。后来遇到了另一股突围出来的散兵,大概二三十人,合在一处,往东走,想寻找大军。”赵重山的声音重新变得平板,却更冷,冷得刺骨,“走了五天,终于遇到了前来接应的游骑。我们以为……得救了。”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扭曲、充满讥诮和恨意的弧度。

“带队的,是个姓周的校尉,听说是什么京城将门子弟,来边军镀金的。他看到我们这群衣衫褴褛、浑身是伤、像乞丐一样的溃兵,第一句话不是问关城情况,不是问伤亡,而是皱着眉头,用马鞭指着我们,说:‘玉门已失,尔等苟全性命,弃关而逃,按律当斩!’”

“什么?!”姜芷失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八千将士血战十七天,几乎全军覆没,侥幸生还的残兵,不但得不到抚慰,反而要被冠以“弃关而逃”的罪名处斩?

“我们当时都愣住了。”赵重山眼中翻涌着刻骨的寒意,“几个老兵站出来,红着眼解释,说我们是奉令突围,不是逃兵。可那周校尉不听,或许他根本不在乎真相,只想用我们这些‘逃兵’的人头,去掩饰玉门失守的‘罪责’,或者去给他的功劳簿上添一笔‘整肃军纪’的业绩。”

“后来呢?”姜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后来……”赵重山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我们自然不肯束手就擒。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在鬼门关前走了几遭?谁愿意死在自己人手里,还背着逃兵的骂名?冲突起来了。那周校尉带的都是精锐亲兵,我们这群伤疲之卒,哪里是对手?很快就被打散,又被抓回来不少。当场……就被砍了七八个。血把地上的雪都染红了。”

姜芷浑身发冷,如坠冰窟。她终于明白,为何他提起“旧事”时,恨意如此之深。那不仅仅是对敌人的恨,更是对背后捅刀子的“自己人”、对那冰冷无情、视人命如草芥的“规矩”和“权贵”的恨!袍泽没有死在狄人刀下,却死在了前来“接应”的自己人手中!这是何等的讽刺与悲哀!

“我腿上带伤,跑不快。被两个亲兵追上,按倒在地。雪是冷的,刀锋也是冷的。”赵重山的声音低哑得几乎破碎,“我以为,我也要死在那里了。死在玉门关外,和那些弟兄一样,连个名字都不会留下,只会变成卷宗上一笔‘畏战潜逃,军法处置’的污迹。”

“那……你是怎么……”姜芷颤声问,几乎不敢想象那一刻的绝望。

“是王监军。”赵重山吐出三个字,语气复杂,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几乎不存在的感念,“他是随军的文官,或许还有些良心,或许只是看不下去。他正好路过,听到动静,过来查看。问了情况,又看了我们这些人的伤势,沉默了很久,最后对那周校尉说:‘玉门苦战,天下皆知。这些人能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已是不易。纵有疏失,罪不至死。不如先押回,交由大帅发落。’”

“那周校尉似乎有些忌惮王监军,或是觉得杀光了也不好看,这才罢了手。我们剩下的十几个人,被当作囚犯一样押回了大营。后来,不知王监军如何斡旋,最后裁定我们‘突围失期,其情可悯’,革除军职,杖责八十,逐出军营。那点微薄的抚恤,自然也没了。”

杖责八十,对于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伤痕累累的士卒而言,几乎也是要命的。能活下来,已是侥幸。

“所以,你离开边军,并非自愿裁撤,而是……被这样赶出来的?”姜芷的声音发颤,心口像被巨石堵住,闷痛得无法呼吸。

“算是吧。”赵重山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能捡回条命,已经是王监军开恩了。只是,那些死在玉门关的弟兄,那些死在周校尉刀下的弟兄……他们的血,他们的冤,就这么算了?”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是赤红的血丝和焚烧一切的恨意。“那个周校尉,姓周,名坤。我记得清清楚楚。后来听说,玉门失守,朝廷追责,主将副将或斩或流,他却因‘收拢溃兵,整饬军纪有功’,不但无事,反而升了半级,调回京中任职。哈哈……哈哈哈哈……”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苍凉。

姜芷的眼泪扑簌簌落下。她终于懂得了他心底那无法磨灭的旧恨。那不仅仅是战败的耻辱,袍泽的惨死,更是被背叛、被污蔑、被权贵轻飘飘一笔抹去所有牺牲和苦难的滔天冤屈与愤怒!这恨,经年累月,早已渗入骨髓,化作他周身生人勿近的冷漠和眼底深处永不消散的戾气。

她伸出手,隔着小小的车厢,紧紧握住他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将自己的体温和力量传递过去。

“重山,”她流着泪,声音却异常清晰坚定,“那不是你的错。玉门关没有逃兵,只有力战不屈、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英雄。那些弟兄的血不会白流,周坤……还有他背后的人,迟早会有报应。”

赵重山反手,死死攥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他看着她泪眼朦胧却无比坚定的面容,看着她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黑暗恨意,仿佛被一道微光刺破。

他未必信什么报应。但这一刻,她的相信,她的懂得,对他来说,比任何空洞的安慰都更重要。

他将她的手拉到唇边,冰凉的嘴唇轻轻碰了碰她温热的手背,一个极其轻微、却沉重无比的吻。

然后,他松开手,重新靠回车壁,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翻腾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最深处。

但姜芷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那深埋的旧恨,不再只是他一个人背负的枷锁。

车厢内,只剩下车轮滚滚,碾过漫长的官道,向着未知的北方,一路前行。

(第233章 完)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