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的厨娘小媳妇 第116章 添置家当暖意融

手中有了实实在在的银钱，就如同给生活这艘小船装上了压舱石，心里那份踏实感，是过去紧巴巴的日子无法比拟的。姜芷不是守财奴，深知银钱赚来是为了让日子过得更好。庆祝的喜悦劲儿过去后，添置家当、改善生活的计划便提上了日程。

第一个要解决的，便是“吃”的根本——那口功臣般却已伤痕累累的铁锅。

这日天气晴好，秋高气爽。姜芷特意起了个大早，和赵重山一起用了早饭。粥是昨夜就放在陶罐里用余火煨着的，米粒开花，稠滑暖胃，配上爽口的酱瓜，简单却舒坦。

“今天我去趟铁匠铺和木匠那里，”姜芷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赵重山说，“灶房那口锅实在不行了，得换口新的。还有，店里和家里都需要添些家伙什。”

赵重山正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衫准备出门，闻言动作顿了顿，看向她：“我陪你去。”

姜芷笑着摇头：“不用，铁匠铺和木匠坊我都认得路，就在西市那头，不远。你镖局里的事要紧，这点小事我能办好。” 她知道他最近似乎在忙一桩比较重要的镖务，时常要去打点安排。

赵重山眉头微蹙，似乎不太放心她一个人拿主意。他沉吟片刻，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姜芷：“拿着。看中什么，别怕花钱。” 那袋子沉甸甸的，显然是碎银。

姜芷心里一暖，却没有接，反而拍了拍自己随身带着的、装着银钱的布包，语气带着点小骄傲：“咱们的钱匣子现在可不空，够用。你的留着，万一镖局有事应急。”

赵重山看着她亮晶晶的、充满自信的眼睛，没再坚持，将钱袋收回，只沉声嘱咐了一句：“挑厚实的。若拿不动，让店家送去，或者……晚点我去取。”

“知道啦。”姜芷应着，将他送到院门口，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这才转身回屋，仔细清点好要带的银钱，又拿了块粗布准备包东西，这才锁好门，脚步轻快地朝着西市走去。

清晨的西市已是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姜芷先去了相熟的王记铁匠铺。

铺子里炉火正旺，热气扑面，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极有节奏。王铁匠是个五十岁上下的黑壮汉子，正赤着膊，抡着大锤，汗珠顺着结实的肌肉往下淌。见到姜芷，他停下活儿，用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脸，露出憨厚的笑容：“赵家娘子来了？可是锅又不好使了？”

姜芷的“回味斋”名声渐响，连带着她这个老板娘，在这西市上也混了个脸熟。

“王师傅，您猜对了。”姜芷笑着指了指角落里那口待修的铁锅，“劳您看看，还能修么？不能修，我就想订口新的。”

王铁匠拿起那口锅，仔细看了看边上的凹痕和锅底磨损的情况，摇摇头：“娘子，这锅年纪大了，补了这儿，别处也薄了，费工费料不划算。不如打口新的，保管比这个耐用。”

姜芷本也存了换新的心思，便点头道：“那成，就听您的。您给打个厚实些的，锅底尤其要匀称，炒菜不沾的那种。”

“这个您放心！”王铁匠拍着胸脯，“俺老王打了几十年铁锅，最晓得咋样打出来的锅受热匀、不糊底！给您用最好的熟铁，加厚三成，保用十年！”

两人谈好了价钱和取货日期，姜芷付了定金。想着店里蒸点心需要，她又顺便订了两个大小不同的厚底蒸锅。看着王铁匠在单子上记下要求，姜芷心里已经开始期待用上新锅炒菜的情景了。

从铁匠铺出来，她又拐进了隔壁的刘记木匠坊。坊里堆满了各式木料，散发着好闻的木材香气。刘木匠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正带着徒弟刨一块木板，木花飞舞。

“刘师傅，忙着呢？”姜芷打招呼。

“哟，赵娘子！您可是稀客，要点什么？”刘木匠放下刨子，热情地迎上来。姜芷之前定做点心模具就是找他，手艺精细，价格也公道。

姜芷说明来意：“想打几张结实点的方桌和长条凳，店里用。再打两个带盖的大木桶，用来和面、洗东西方便。家里还想添个碗柜，能放好些碗碟的。”

刘木匠一听是大生意，更热情了，连忙拿出皮尺和木炭，跟姜芷详细确认尺寸和要求。姜芷根据店里剩余空间和日常需要，仔细说了自己的想法。碗柜要分几层，最好带个纱网门，防灰尘；和面桶要足够深，桶壁光滑好清洗……

刘木匠一边记一边点头：“成！都按您说的做！木料给您用扎实的松木，保证耐用！”

定好了木器，姜芷又在市集上逛了逛。看到有卖厚实耐磨的粗布，想到赵重山走镖常磨损衣物，便扯了好几丈深青色的，准备给他多做几身里衣和备用鞋袜。见有农人挑着新收的、雪白柔软的棉花叫卖，她心头一动，上前仔细捻了捻，棉絮又长又白，是上等货色。想到赵重山那件硬邦邦的旧棉袄，她毫不犹豫地买下了一大包。

“老板，这棉花我都要了。”

接着，她又去杂货铺，买了新的碗碟——不再是以前那种粗糙的黑陶碗，而是胎质细腻、带着淡青色釉光的瓷碗，虽然不算名贵，但看着就清爽宜人。还买了新的筷子、汤勺、洗菜的筲箕、晾东西的竹匾……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等她从市集出来时，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背上还背着一大包棉花，额上沁出了细汗，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这些看似平常的家当，一点点填充起来，才是过日子的样子。

回到家中，已是晌午。她将东西归置好，粗布和棉花先放进柜子，碗碟仔细清洗后晾晒。看着院子里晒着的新碗新碟在阳光下闪着光，她心里也亮堂堂的。

下午，阿旺和小草来上工，看到灶房里堆着的部分新家什，都惊喜不已。

“老板娘，买新锅啦？这下可方便了！”阿旺摸着那口还没开刃的新锅，爱不释手。

“东家，这布真厚实！”小草摸着那匹深青色粗布，眼里都是光。

姜芷笑着将给他们二人准备的红封拿了出来，每个里面都包了沉甸甸的铜钱，比他们一个月的工钱还多。

“这次大家都辛苦了，这是给你们的奖励，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贴补家用。”

阿旺和小草又惊又喜，连连推辞，在姜芷的坚持下才收下，激动得脸都红了，干起活来更是卖力。

接下来的几天，新订的东西陆续送来。新锅开刃后，姜芷试着炒了个小菜，果然受热均匀，翻炒顺滑，让她这个厨娘欣喜不已。新的方桌和长条凳摆在店里，立刻显得宽敞整齐了许多。大木桶和面洗菜，再也不用蹲在地上费劲。新碗柜抬进家里灶房，擦得锃亮，分门别类地放好碗碟，看着就利落。

最大的工程，是请人来检修屋顶。工匠忙活了一整天，将松动的瓦片重新固定，破损的换掉，又用泥灰仔细勾了缝。姜芷仰头看着修缮一新的屋顶，心里最后一点关于漏雨的担忧也烟消云散了。

她还抽空，点亮油灯，在灯下开始飞针走线。用新买的厚布和棉花，比着赵重山的旧衣尺寸，放大一圈，细细地缝制起新棉袄来。针脚细密均匀，絮棉花的时候，特意在肩背和胸口处絮得格外厚实，想着他冬日走镖风寒，定要穿得暖暖的。

赵重山将这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

他看到了灶房里锃亮的新锅，看到了店里结实的新桌椅，看到了家里崭新的碗柜和碗碟，也看到了屋顶上忙碌的工匠。

这晚，他回来得比平日稍早。推开院门，就看到姜芷坐在院中的小凳上，就着最后一点天光，低着头，专注地缝着什么。她手里是一件深青色的棉袄，已经初具雏形，厚厚的棉花絮得蓬松，在她纤细的手指间翻转。夕阳的余晖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神情安宁而温柔。

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

姜芷似有所觉，抬起头，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今天回来得早，饭在锅里热着，我去端。”

“不急。”赵重山走过去，目光落在那件半成品的棉袄上，伸出手，摸了摸那厚实柔软的棉花。

“试试看合不合身？”姜芷拿起棉袄，在他身上比划着，眼里带着期待，“我特意絮厚了些，你冬天穿着暖和。”

赵重山没说话，依言脱下外衫，将那件还带着线头和姜芷体温的棉袄穿在身上。尺寸竟然出乎意料地合身，肩宽、袖长都恰到好处，棉花絮得均匀，穿在身上暖烘烘的，却又不显臃肿。

他低头看了看，又抬手活动了一下，关节处都很顺畅。

“怎么样？”姜芷仰头看着他，有些紧张地问。

赵重山看着她被夕阳映照得柔和的眉眼，看着她眼底那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清晰：

“很暖，很合身。”

顿了顿，他看着院子里新添的物件，又看了看身上崭新的棉袄，补充了一句：

“这个家，越来越像样了。”

姜芷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如同秋日最明媚的阳光。她知道，从他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已是极高的赞许。

“那是自然，”她语气轻快，带着小小的得意，“以后还会更好！”

夜色渐浓，新糊的窗户纸将寒风牢牢挡在外面，碗柜里的新碗碟泛着洁净的光，锅里温着的饭菜散发着香气，身上是新棉袄带来的暖意，身边是眉眼带笑的妻子。

赵重山看着这一切，只觉得那颗常年如同在荒野漂泊的心，第一次，真正地、落到了实处。

这添置家当带来的，不仅仅是物质的丰足，更是那种“家”的温暖和归属感，如同春风化雨，悄无声息地，融进了生活的每一个缝隙里，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