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糙汉的厨娘小媳妇 第14章 伤药置桌旁

作者:艳懒猫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18 19:21:59

昨夜那盏灯留下的暖意,似乎还未完全散去,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洒下斑驳的光影,让整个堂屋都显得比往日明亮几分。

姜芷起得比往常稍晚一些,推开房门时,发现赵重山已经不在屋里了。堂屋的桌子被擦拭过,他昨夜换下的旧袜子也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带出去处理了。一切井然有序,仿佛昨夜那短暂的温情对视和那双新袜子,都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但她脚上穿着的新棉袜传来的柔软暖意,又在提醒她,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走到桌边,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开始一天的忙碌,目光却突然被桌角一个不起眼的小陶罐吸引了。

那是一个粗陶制成的小罐子,只有巴掌大小,罐口用一块干净的软木塞紧紧塞着。陶罐表面粗糙,没有任何花纹,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姜芷很确定,昨天之前,桌子上绝对没有这个东西。

是什么?调料?不像。赵重山带回来的什么零碎?

她有些好奇地拿起罐子,入手微沉。拔掉软木塞,一股浓郁而独特的草药气味立刻扑鼻而来。这气味并不难闻,带着清凉的苦涩,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麝香和樟脑的味道。

姜芷微微一怔,将罐子倾斜,借着光线看向里面。罐子里是深褐色、近乎墨绿的膏体,油润细腻,一看就是精心调制过的伤药。

伤药?

他放一罐伤药在桌子上做什么?是给他自己备用的,还是……?

一个念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圈圈涟漪。她想起昨天下午,她在切腌菜时,因为走神,刀刃在食指上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当时只是渗了点血珠,她随手用水冲了冲,也没在意,后来忙着做饭,几乎都把这事忘了。难道……他看见了?

不可能吧?那么小的伤口,她自己都快忘了,他当时不是在院子里和人说话吗?就算看见了,以他那粗枝大叶的性子,又会放在心上?还特意找来伤药?

姜芷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她看着手里这罐小小的伤药,又看了看自己食指上那道已经结痂、几乎看不出来的浅痕,心情复杂难言。

这罐伤药,就像昨夜那盏灯一样,沉默,却带着一种笨拙而实在的分量。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蘸了一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食指那道细微的伤痕上。药膏触感清凉,很快便缓解了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轻微刺痛感。

将药罐重新塞好,她并没有收起来,而是依旧将它放在了桌角原来的位置。然后,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进了灶房,开始准备早饭。

只是,在淘米洗菜的时候,她的动作不自觉地轻柔了许多,目光偶尔会飘向堂屋的方向,嘴角噙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极淡的笑意。

早饭是简单的米粥和昨晚剩下的烙饼,姜芷热了热,又切了一小碟酱菜。她刚摆好碗筷,赵重山就从外面回来了,身上带着清晨的凉气和水汽,显然是刚在院子的水缸边洗漱过。

他走进堂屋,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桌面,在掠过那个小陶罐时,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落在姜芷身上。

“吃饭了。”姜芷如常说道,替他盛好粥。

“嗯。”赵重山坐下,端起碗,埋头喝粥。

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饭。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亮了桌角那个小陶罐。

姜芷状似无意地抬起自己涂了药膏的右手去拿饼,食指上那点褐色的药膏痕迹,在光线下其实并不明显,但她觉得,像赵重山这样观察力敏锐的人,应该是能看到的。

果然,赵重山喝粥的动作微微一顿,眼角的余光似乎从那根手指上扫过。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吃饭,速度却好像比平时慢了一点点。

一顿早饭在一种微妙而安静的默契中结束。

饭后,赵重山照例要去镖局。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背对着姜芷,硬邦邦地丢下一句:“那药,治小伤。放着。”

说完,也不等姜芷回应,便大步离开了。

姜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又回头看了看桌上那罐伤药,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这个闷葫芦,关心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她走过去,拿起那罐伤药,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罐身。冰凉的触感,却让她心里暖烘烘的。她仔细地将药罐收进了自己放针头线脑的小筐里,和那些碎布、线团放在一起。这不再是桌上一个突兀的物件,而是成了这个家里,属于她的一件小小珍藏。

日子继续向前。有了这罐伤药,似乎连日常的磕磕碰碰都变得不那么令人烦躁了。偶尔被锅边烫一下,或者收拾柴火时被木刺扎了,姜芷都会很自然地拿出小药罐,抹上一点。药效确实很好,清凉止痛,伤口也好得飞快。

而赵重山,似乎也养成了一个新习惯。每次外出走镖回来,或者偶尔从集市上经过,他总会带回来一些零零碎碎、看似不起眼,却又很实用的东西。

有时是一包镇上药铺里包好的、治疗风寒咳嗽的草药;有时是几块质地柔软、吸水性好的细棉布,显然是给她做月经带或者擦脸用的;有一次,他甚至带回来一小罐晶莹雪白的猪油,嘟囔了一句“擦手防裂”,然后便塞给她,再不多言。

这些东西,他从不说是特意买给她的,总是用最随意的口气,像是顺手带回来的。“药铺看到的”,“路上瞧着便宜”,“别人给的”。

但姜芷心里明白。这个看似粗糙冷硬的男人,正在用他沉默而笨拙的方式,一点点地、实实在在地,关心着她,经营着这个家。

她也将这份心意,化作了更精心的一日三餐,更整洁舒适的家居环境,以及在他偶尔疲惫晚归时,那盏永远亮着的灯,和灶上始终温着的热水。

家的模样,在两个原本陌生的人之间,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天下午,姜芷正在院子里晾晒刚洗好的衣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洗好的床单、衣物在风中轻轻摆动,散发出皂角和阳光混合的干净气息。

她踮着脚,努力想把厚重的床单搭上高高的晾衣绳。床单浸了水,分外沉,她试了几次,都有些吃力。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而易举地接过了她手里沉重的湿床单,轻松一扬,便稳稳地搭在了晾衣绳的最高处。

姜芷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赵重山。他不知何时回来的,正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你……今天回来得早。”姜芷有些意外,平时这个时间,他多半还在镖局。

“嗯。事少。”赵重山言简意赅,手上却没停,帮她将其他的衣物也一一晾好。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扯得衣物歪歪扭扭,但那份沉默的帮助,却让姜芷心里一暖。

晾好衣服,赵重山并没有立刻进屋,而是站在院子里,目光扫过角落堆放的柴火。之前的柴火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他没说话,转身走到柴垛旁,拿起斧头,开始劈柴。

姜芷本想说自己来就行,但看着他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挥动斧头时那充满力量感的流畅动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似乎很擅长做这些,也……似乎很享受这种纯粹的体力活?

于是,她也不再多言,转身进了灶房,开始准备晚饭。今天他回来得早,可以做得丰盛些。

灶房里,她淘米洗菜,听着院子里传来有节奏的“梆、梆”劈柴声。那声音沉稳而有力,不像噪音,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她偶尔透过窗户看出去,能看到赵重山专注的侧脸。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脚下的柴火上。他劈柴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每一斧头下去,粗大的木柴便应声裂成均匀的几块。

一种“男耕女织”、平淡却真实的幸福感,悄然弥漫在小小院落的上空。

晚饭时,姜芷特意炒了个小炒肉,又炖了个萝卜汤。饭菜上桌,香气扑鼻。

赵重山洗漱完坐下,看着桌上的菜,没说什么,但拿起筷子吃饭的速度,明显比平时更快了些。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姜芷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顺手给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肉。

这个动作她做得自然,做完之后才觉得有些唐突。在这个时代,妻子给丈夫夹菜或许寻常,但他们之间,似乎还没有过这样略显亲昵的举动。

赵重山夹菜的动作顿住了,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那块肉,又抬头看了姜芷一眼。灯光下,他的耳朵尖似乎又有点泛红。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默默地把那块肉吃了。

姜芷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根,心里觉得有趣,又有点甜。这个外表凶悍的男人,内里竟然如此容易害羞。

饭后,赵重山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起身,而是坐在桌边,看着姜芷收拾碗筷。

姜芷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怎么了?有事?”

赵重山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声音依旧硬邦邦的:“过两天,我得出趟远门。”

姜芷收拾碗筷的手一顿,抬起头:“远门?要去很久吗?”

“嗯。押趟重镖去府城。顺利的话,来回得一个多月。”赵重山说道,目光落在姜芷脸上,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一个多月……姜芷的心微微沉了一下。虽然知道他做的就是这刀头舔血的营生,出门是常事,但这次时间格外长,去的又是府城那样遥远的地方。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担忧。

“府城……很远吧?路上……小心些。”她压下心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嗯。知道。”赵重山应道,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家里……你自己当心。有事,可以去镖局找孙老头,他认得你。”

孙老头是镖局看门的老苍头,为人还算和善。

“好,我知道了。”姜芷点点头,“你放心去,家里我会看好。”

赵重山看着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站起身:“我出去一趟,晚点回。”

他走后,姜芷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也空落落的。一个多月……她叹了口气,开始认真思考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自己该如何安排。

首先,得给他准备些路上用的东西。干粮是必须的,但光有烙饼馒头不行,得做些耐存放、又能补充体力的。肉干?或许可以试试。还有伤药,他随身带的肯定有,但多备一份总没错。对了,衣服鞋袜也得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需要缝补的。

这么一想,事情还真不少。姜芷立刻忙碌起来,也暂时冲淡了那份离愁。

接下来的两天,姜芷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为赵重山的远行做准备。她买来上好的猪肉,切成薄片,用酱料腌制后,放在灶膛口用慢火细细烘烤成喷香的肉干。又发面蒸了好几锅扎实耐放的白面馍馍,放在通风处晾着。

她翻出赵重山所有的衣物,仔细检查,将磨损的袖口、裤脚一一缝补结实。最后,她还特意去了一趟药铺,照着那罐伤药的气味,又配了一些效果类似的药膏和止血散,用油纸包好。

赵重山将她的忙碌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但每次出门回来,带的东西更多了。有时是一大块厚实的油布,可以用来包裹行李防雨;有时是几根坚韧的麻绳;还有一次,他居然带回来一把小巧但异常锋利的匕首,塞给姜芷,只说了三个字:“防身用。”

出发的前一晚,姜芷将准备好的所有东西——肉干、馍馍、伤药、干净袜子、油布包——整整齐齐地打成一个结实利落的包袱。

赵重山看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沉默了很久。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深刻。

“不用……这么多。”他声音低沉。

“路上时间长,有备无患。”姜芷轻声说,“在外面……一切小心。”

赵重山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那目光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东西,有关切,有嘱托,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嗯。”他最终只是重重地应了一声,“家里……交给你了。”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不太安稳。第二天天还没亮,赵重山就起身了。姜芷也跟着起来,帮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又去灶下烧火,煮了一锅热腾腾的饺子。

“上车饺子下车面,图个平安顺利。”姜芷将一大碗饺子端到他面前。

赵重山看着碗里白白胖胖的饺子,没说话,拿起筷子,默默地、一个接一个地,将一大碗饺子吃得干干净净。

天色微明,镖局集合的号角声隐约传来。赵重山背起沉重的包袱,拿起靠在墙边的长刀,走到院门口。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堂屋门口的姜芷。

晨光熹微中,她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那里,身后是屋里尚未熄灭的、温暖的光。

“我走了。”他说。

“嗯。”姜芷点头,“早点……回来。”

赵重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这个画面刻在心里。然后,他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尚未完全散尽的晨雾之中,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姜芷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才缓缓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和担忧。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异常空旷和安静。只有桌上,她昨晚就准备好的、那罐伤药旁边,又多了一个小小的、装满各种常用药的布袋,静静地放在那里,等待着一个未知的归期。

这一次,换她来等待,换她来准备。而桌角那罐最初的伤药,仿佛一个沉默的见证,见证着这个家里,温暖与牵挂的循环,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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