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普通弟子 第53章 悟道

演武场上，万籁俱寂。

水云真人的声音如同温润的流水，缓缓淌过每个弟子的心田：“吾等修水系功法，终日与水为伴，可知水之真意？”

他身形依旧笼罩在袍袖阴影中，话音落时，左侧的吴长老忽然化作一道水流，在比试台上蜿蜒流淌，时而聚成溪涧，时而散作雨露。

“世人皆言，水无常形，遇方则方，遇圆则圆。”水云真人的声音继续响起，“故修行水系术法，首重‘控’境——控灵力，御水流，使水为己用。然此‘控’，非强逼，乃引导。”

随着他的话语，吴长老所化的水流突然加速，撞上一块无形的屏障（实则是灵力所化），却未溃散，反而顺着屏障的弧度流淌，绕了过去，继续向前。

“譬如溪水遇石，不与争锋，顺势绕行，终能奔流入海。”水云真人道，“初修者常急于求成，以蛮力驭水，看似威势赫赫，实则耗力甚巨，难以为继。须知，控水之妙，在顺其性，而非逆其道。”

陈风坐在台下，心中一动。他想起自己凝聚水弹时，总想着强行压缩灵力，时常感到滞涩，莫非正是违背了“顺势”之道？

这时，右侧的周长老也化作水流，与吴长老的水流交汇。两股水流初时相斥，旋即渐渐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终汇成一汪平静的湖水，倒映着天光。

“此为‘融’境。”水云真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水可融于雾，化于冰，聚于云。修行亦然，灵力与天地相通，与同道相融，方能源源不绝。”

湖水中忽然升起一道水柱，正是炼丹堂的刘长老所化。水柱落下时，并未溅起水花，而是如同滴入海绵般，悄无声息地融入湖水，湖面依旧平静无波。

“团队相处，亦如湖水包容溪流。”水云真人道，“各有棱角，却能相辅相成，方为长久之道。”

马钰盈听到此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陈风。自组队以来，几人性格迥异，却总能在危难时同心协力，可不正是这“融”境的道理？

水云真人顿了顿，比试台上的三股水流忽然同时消散，化作漫天水汽，融入空气，仿佛从未出现过。

“最高境，为‘忘’。”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深邃，“忘招式之形，忘灵力之量，使水与己合一，举手投足皆是水意。譬如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亦非刻意为之，只是日复一日，专注一念，终成其果。”

话音落时，比试台中央的青石板上，忽然渗出一滴水珠。水珠悬而不落，随后缓缓落下，滴在石板上。一次，两次……起初毫无痕迹，可随着滴落次数增多，石板竟渐渐出现一个细微的凹痕，虽浅，却真实存在。

“修行之路，不在于术法多精，灵力多强，而在于‘悟’。”水云真人总结道，“悟水之性，悟己之心，悟天地之道。”

他抬手一挥，那滴水珠与石板上的凹痕同时消失，三位长老的身形重新凝实，立于两侧。

“一月之后，外门比试。前五名，可入内门。”水云真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期许，“望汝等好生修行，莫负光阴，莫负己身。”

话音落，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渐渐淡去，最终消失无踪。三位长老对着他消失的方向躬身一礼，随后也化作水流，分别没入空中、湖面与地底，只留下满场若有所思的弟子。

演武场上静了许久，才渐渐响起低低的议论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震撼与回味。

“院长的话……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马大壮挠着头，一脸茫然。

“这便是‘悟’吧。”陈风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光芒，“不是靠听，是靠想，靠看。”他忽然看向众人，“我想去浣灵湖看看，那里有瀑布，或许能多悟些东西。你们去吗？”

“我去！”马钰盈立刻点头，“刚才听院长讲画符之道也与水的包容有关，或许能有新启发。”

王磊和覃锋也表示同去。四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随着散去的人流，朝着浣灵湖的方向走去。

浣灵湖位于千流院东侧，湖面广阔，湖水清澈见底，湖心有一道瀑布，水流从丈高的山崖上奔涌而下，砸在湖面，溅起漫天水雾，常年不散。此时，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弟子，显然都是受了讲道的启发，来此观水悟道。

陈风找了块靠近瀑布的岩石坐下，目光掠过湖面。近处的湖水平静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温顺得像一匹绸缎；而远处的瀑布却奔腾咆哮，水花四溅，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同为水，却有静有动，有柔有刚。”陈风喃喃自语，伸出手，尝试凝聚水弹。

按照往日的习惯，他会强行压缩灵力，试图将水元素死死困住。可今日，他想起水云真人“顺势引导”的话，试着放松灵力的禁锢，转而用意念引导水元素自行汇聚。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需要耗费大量灵力压制的水元素，此刻竟像找到了归宿，主动朝着他的掌心聚拢，水流之间的排斥感大大减弱，凝聚的速度快了近一倍。一颗水弹在掌心成形，虽依旧凝练，却多了一丝流动的韧性，仿佛随时能化作水流，也能瞬间爆发出力量。

“原来如此！”陈风心中豁然开朗，“《水爆弹》的关键，不在于‘压’，而在于‘引’！强行压制只会让水元素反抗，顺势引导才能让它们真正为己所用。”

他试着同时凝聚三颗水弹，灵力消耗果然比之前少了近三成，操控也更加流畅。

不远处，马钰盈正对着湖面画符。她取出符纸，蘸着湖水，笔尖在纸上游走。往日画防御符时，她总想着将灵力聚成厚厚的壁垒，可今日看着平静的湖面，忽然领悟到：真正的防御，不在于厚度，而在于韧性。如同湖水承托船只，看似柔弱，却能化解冲击。她笔下的符纹渐渐变得柔和，线条间多了几分流动感，符纸上的灵力波动反而更加稳定。

王磊则盯着瀑布冲击湖面的地方，那里水花四溅，却总能很快融入湖水，恢复平静。他想起自己修炼《影刺》时，总急于求成，招式虽快却不够精准。此刻看着水滴一次次撞上岩石，最终在岩石上留下痕迹，忽然明白：“专注”二字，比速度更重要。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一遍遍演练刺出的角度与时机，心中的浮躁渐渐沉淀。

覃锋坐在离众人稍远的地方，性格内向的他本就不喜喧闹，此刻望着湖水，更是沉默。他看着湖水中的鱼群自由穿梭，水草随波摇曳，忽然想起自己总是独来独往，与众人保持距离。可湖水包容万物，鱼、草、石皆能共处，自己为何不能试着融入团队？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一股微弱的水流从湖面升起，在他指尖盘旋。

“覃锋，你……你也突破到控元境了？”马大壮刚好看到这一幕，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陈风、马钰盈和王磊也看了过来，眼中满是惊喜。他们竟不知覃锋何时突破的。

覃锋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点了点头，收回了灵力，指尖的水流重新落入湖中。

“好小子，藏得够深啊！”马大壮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笑了，“这下我们队里有两个控元境了！”

覃锋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的疏离淡了几分。

只有马大壮，看了半天湖水，又看了看瀑布，还是一头雾水。“我咋啥也没看出来？”他挠着头，有些懊恼，“水就是水，能解渴，能洗澡，还能……嗯，好像也没啥特别的。”

陈风笑着拍了拍他：“别急，每个人的‘悟’都不一样，或许哪天你一拳打在水上，就突然明白了呢？”

马大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没悟出道理，心里却也没那么急躁了。

几人在浣灵湖边待到天黑，夕阳将湖面染成金红色，瀑布的水雾中升起一道彩虹。他们没有刻意修炼，却都感觉心中一片通透，对修行、对为人处世，都有了新的理解。

“一月后的外门比试，”陈风站起身，望着渐暗的天色，眼中闪烁着期待，“我们定要全力以赴。”

“嗯！”马钰盈、马大壮、王磊、覃锋异口同声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