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细雨与暗礁潜流
镇国公府的初秋,总裹着一层温软的日光。庭院里的金桂开得正好,细碎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被风揉成淡淡的香雾;廊下的鹦鹉不再聒噪,只偶尔扑棱着翅膀,啄食食盒里的小米。这光景瞧着一派岁月静好,像幅晕染开的水墨淡彩 —— 可只有陆家三人知道,这 “和风细雨” 的日子,是用朝堂上的初次交锋换来的喘息,藏着不敢懈怠的警醒。
顾家经御史连番参奏后,虽没伤着根基,却像块光洁的羊脂玉蒙了层灰。京中世家私下议论时,再提 “顾家子弟”,少了往日的艳羡,多了几分 “仗势谋私” 的揣测。顾云卿果然收了锋芒,再没明着动作。这份平静,成了沈清辞巩固内宅、陆寒州引导陆沉星成长的宝贵间隙。
一、内宅铁桶:无声的根基
沈清辞从不在 “平静” 里耽于安逸。她知道,真正的安宁从不是等来的,是用实力砌出来的墙。每日清晨,她都会在书房待一个时辰,处理 “北雪初晴” 的事务 —— 那是她一手建起来的暗线,也是国公府的 “粮仓” 与 “耳目”。
这日,秋菊的父亲李叔来回话,手里捧着个油皮纸包,里面是新采的山莓干。“夫人,京郊三个庄头都应下了,往后山莓、北地豆这些,优先给咱们府里供,价格比市价低两成。” 李叔搓着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我借着采买的由头,跟他们唠了不少家常,知道了南边庄子今年涝了,东边庄子养的鸡鸭得了瘟 —— 这些消息,都记在小本子上了。”
沈清辞接过李叔递来的小本子,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记得详实。她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锭银子:“辛苦李叔了,这点心意你拿着。往后多留意庄户们的难处,能帮衬的就帮衬 —— 咱们买的不只是货,是人心。”
送走李叔,沈清辞叫来了春桃和秋菊。桌上摆着两本账册,一本是旧的,密密麻麻记着 “某日采买绫罗两匹”“某日支用银子五两”;另一本是新的,用红笔标了 “入库”“出库”“结余”,旁边还画着简单的折线图。“你们看,” 沈清辞拿起算盘,指尖在算珠上拨得噼啪响,“以前记账只知花了多少,现在要知道剩多少、用在哪、下次该备多少。比如胭脂水粉,每月用三盒,咱们就提前十天采买,免得断货。”
春桃捧着账册,眼睛亮了:“夫人这法子好,往后再也不用翻半天账,才知道东西够不够了。” 秋菊也点头,指尖跟着沈清辞的动作,在纸上摹画折线。
府里的仆役们渐渐发现,夫人变了 —— 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 “恶毒” 的样子,赏罚分明得很:张妈把院子扫得干净,月底多给了五百文;刘管事买米时掺了陈米,立刻被辞退。更要紧的是,夫人做事条理清晰,连库房里的旧衣料都能盘活,做成小袄分给下人们。日子久了,仆役们再不敢怠慢,各司其职,把国公府打理得像铁桶一般,连风都漏不进去。
二、军营授业:少年的锋芒
陆寒州的 “教育”,总带着军人的务实。休沐日这天,天还没亮,他就带着陆沉星去了京郊大营。
营门外的大旗在风里猎猎作响,银灰色的甲胄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士兵们操练的喝声震得地面发颤,马蹄踏过尘土,扬起一阵灰雾。陆寒州牵着陆沉星的手,脚步稳健地走在营中,时不时停下来,指着远处的帐篷:“那是粮草营,里面的米缸要垫高三尺,防潮;旁边是伤兵营,药材要按‘金疮药’‘止血散’分类放,免得用的时候慌了手脚。”
到了中军帐,陆寒州铺开一张边防舆图,图上用红笔标着山川、关隘,还用小黑点圈出兵力部署。他拿起一支狼毫笔,点在 “雁门关” 的位置:“这里是北境门户,山高路险,敌军最易从东侧的狭谷偷袭 —— 所以咱们要在这里设三个烽火台,一有动静,白天放烟,晚上点火,半天就能传到京城。”
陆沉星凑在舆图前,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指尖轻轻点在 “狭谷” 二字上:“父亲,要是敌军绕开烽火台,从西侧的树林过来呢?”
陆寒州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俯身指着舆图西侧:“问得好。所以咱们在树林里埋了‘踏弩’,只要有人踩中机关,弩箭就会射出来。” 他又拿出几本军务文书,“你看,这是每日的粮草消耗记录,这是士兵的伤亡统计 —— 做军务,不能只看打仗,这些‘小事’才是根基。”
陆沉星捧着文书,看得格外认真。回宫学后,他的策论变了 —— 不再是 “仁者爱人” 的空泛之语,而是带着实打实地建议:“于边境要冲设常平仓,丰收时买粮,灾年时放粮,能平抑粮价,稳住边民”“改良驿站传递系统,用‘快马换骑不换人’的法子,军情能比以前快两天到京”。太傅拿着他的策论,捋着胡子赞叹:“此子视野之开阔,寻常世家子弟难及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