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镇国公府的气氛比往日更加沉凝。陆沉星一夜未眠,虽然后半夜的异常星海共鸣已渐平息,但那股被遥远恶意锁定的心悸感仍萦绕不去。他按照母亲吩咐,将夜间感应到的所有细节,包括星辰扭曲的方位、那庞大意志的气息特征、以及自身星图的应激反应,都详尽记录成册。
沈清辞拿到这份记录,并未立刻与陆寒州商议,而是先独自在书房沉思了半个时辰。她将记录与近期东南情报、西南秘境反馈反复对照,又调阅了钦天监部分非公开的星象观测档案,一个轮廓逐渐清晰。
“果然如此。”她轻叩桌面,眼中寒芒闪烁,“他们选在东南沿海特定地点,利用扭曲的星轨进行大规模探测仪式,目标明确指向身负灵语族传承的‘钥匙’。昨夜星海异动,说明仪式已经进行到关键阶段,甚至可能已经捕捉到了一些模糊的指向。星星,你感觉被‘锁定’,并非错觉。”
陆沉星心中一紧:“母亲,那该如何应对?他们是否会立刻采取行动?”
“大规模仪式消耗巨大,且极易引起天地能量反噬。他们昨夜未能精确定位,短时间内应无力再举行同等规模的仪式。但这意味着,他们已经确认了‘钥匙’的大致方位就在帝国核心区域,接下来的动作,可能会更加隐蔽、也更加针对。”沈清辞分析道,“我们必须加快步伐,让你拥有足够的‘保护色’和‘反击位’。”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吧,去和你父亲商议。是该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了。”
陆寒州昨夜亦未安眠,东南海防的调整、朝中暗流的涌动、皇帝的病情,都需他劳神。见到妻儿联袂而来,尤其是看到沈清辞眼中那熟悉的决断神色,他便知道,又有大事要定了。
沈清辞将陆沉星的记录与分析简要陈述,陆寒州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终一掌拍在案上:“贼子猖狂!竟敢以邪术窥伺天朝,图谋不轨!”
“夫君息怒。”沈清辞平静道,“当务之急,是未雨绸缪。星星的能力与身份,已成双方博弈的关键。他不能再仅仅以‘世子’身份居于幕后。我建议,趁陛下病重、夫君总揽朝政之机,以‘陛下需静养,国事繁巨,宜选才德兼备之宗室或重臣子弟入值中枢,学习协理,以备将来辅弼’为由,奏请设立‘监国学士’或类似职位,由星星充任。职位不必过高,但须有阅览非机密文书、参与廷议、建言献策之权,并配属少量属官。如此,星星便可名正言顺地接触更多朝政,积累资望,同时也能以朝廷官职为护身,行动更为便利。”
这是一个极其精妙的提议。表面上是为病重的皇帝培养未来的辅政人才,实则一举多得:正式将陆沉星推入帝国权力核心的培养序列;赋予他合法的身份参与更多事务,便于发挥才能、积累政治资本;以朝廷官职为屏障,增加海外势力直接针对他个人下手的难度和顾忌;也为将来可能的更进一步铺垫道路。
陆寒州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妻子的深意:“此法甚好。只是……宗室与李太妃那边,恐怕会强烈反对,甚至怀疑我们急于安插子嗣,图谋更甚。”
“他们反对是必然的。”沈清辞冷笑,“但理由呢?星星御前问对,才学已得陛下认可;协助处理文书,沉稳有度;如今陛下病重,为国储才,乃是忠臣本分。他们若反对,便是阻挠为国选才,其心可诛。至于怀疑……只要陛下‘认为’此举妥当,他们的怀疑便无足轻重。”她特意强调了“陛下认为”几个字。
陆寒州心领神会。皇帝虽病重,但偶尔清醒时,对陆寒州的依赖与信任已达顶点。此事只要运作得当,让皇帝在清醒时点头,便可成行。而那些反对的声音,在皇权的认可面前,将显得苍白无力。
“好!我今日便草拟奏章,同时……安排宫内。”陆寒州果断决定。
接下来的几日,一场围绕“监国学士”人选的无声较量在朝堂上下展开。陆寒州的奏章一上,果然引发轩然大波。以李太妃和几位宗室亲王为首的势力激烈反对,理由无非是“世子年少,恐难当重任”、“陛下病中,不宜轻动制度”、“恐开幸进之门”等等。
然而,陆寒州一系早有准备。数位重量级朝臣纷纷上表支持,言辞恳切,列举陆沉星之前的“表现”,强调“非常之时当为未来计”、“陆世子才德兼备,正是为国储才的上佳人选”。更关键的是,宫内很快传出消息,陛下于某次短暂清醒时,听闻陆寒州奏请,微微颔首,并说了句“陆卿父子,皆忠勤,可”。
这“可”字一出,反对声浪顿时被压下一大半。皇权背书,在这个时代具有决定性的力量。最终,在陆寒州的坚持与部分中立派的默许下,“设立监国学士一员,由镇国公世子陆沉星充任,秩从四品,许阅普通奏章、参与常朝廷议、就国事具折以闻,并配属主事二人、书吏四人”的旨意,以皇帝口谕、辅政大臣副署的形式正式下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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