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级的标签,像一枚不轻不重的烙印,刻在了沈屿的名字旁边。它没有将他打入深渊,却也未能将他推向顶峰,只是将他牢牢地固定在了那个“尚可,但需努力”的中间地带。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意料之中。沈屿没有像周谨预想的那样表现出明显的失落或愤懑,他只是异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仿佛那场燃烧生命的表演和这个不上不下的评分之间,本该就划着这样的等号。
他开始参加节目组后续的团体排练和拍摄。脚踝的伤势在药物和有限活动的调理下,缓慢地恢复着,但距离承受高强度舞蹈依然遥远。陆沉舟那句“量力而行”的命令,像一道护身符,也像一道无形的界限,让他可以理直气壮地简化舞蹈动作,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唱功和舞台表现力上。
然而,团体环境远比独自训练复杂得多。
他被分在了一个五人小组,准备一首需要极强团队协作和整齐划一舞蹈的歌曲。其他四位成员,虽然表面上对他客气,但眼神里难免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一个行走不便的“关系户”,一个评级只是B的“伤兵”,在竞争激烈的团队中,很容易被视为拖后腿的存在。
排练时,沈屿尽力跟上节奏,但简化后的动作在整齐的队形中依然显得格格不入。负责编舞的老师眉头紧锁,其他成员虽然嘴上不说,但反复的停顿和调整所带来的烦躁气氛,却无声地在排练室里弥漫。
“沈屿,你这个转身的角度还是不对,慢了半拍,影响了整体的流畅性。”
“手,手臂的力度再统一一点,你看其他人是怎么做的?”
“算了,你先在旁边看着,我们把走位顺一遍。”
一次次的纠正,看似针对动作,却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刺穿着沈屿本就敏感的自尊。他能感觉到那些落在他身上、带着无奈甚至些许不耐的目光。
他没有争辩,也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地走到角落,看着其他人流畅地练习。汗水顺着其他成员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庞滑落,那种全情投入、酣畅淋漓的感觉,是他此刻可望而不可及的。
一种熟悉的、名为“无力”的情绪,再次悄然蔓延。
……
这天排练休息间隙,沈屿独自坐在练习室角落的地板上,小口喝着水,缓解着脚踝因长时间站立传来的隐痛。
江辰端着水杯,笑容温和地走了过来,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
“脚伤好点了吗?”江辰语气关切,眼神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细细打量着沈屿脸上的每一丝表情,“看你排练挺辛苦的,要是撑不住千万别硬扛,身体要紧。”
沈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谢谢江前辈关心,我还好。”
“那就好。”江辰点点头,状似无意地感慨,“这次团体赛很关键啊,团队配合太重要了。有时候一个人稍微差一点,可能就会影响整个组的成绩,甚至……拖累其他人。”
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沈屿的脚踝,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推心置腹般的“善意”提醒:“沈屿,我知道你很要强,但有些时候,也得为团队考虑考虑,你说是不是?如果实在跟不上,或许……可以考虑跟节目组申请一下,暂时退出这个组的排练?等伤好了再……”
沈屿握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江辰的话,像裹着蜜糖的毒药,看似关心,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将他往“拖累”、“退出”的标签上钉。他在暗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个团队的不稳定因素。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屈辱,瞬间冲上沈屿的头顶。他几乎能想象到,如果他真的去申请退出,会迎来怎样铺天盖地的嘲讽和“果然如此”的目光。
他抬起头,直视着江辰那双看似温柔无害的眼睛,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劳江前辈费心。我的伤,我心里有数。既然是团队,自然有适合我的位置。我不会拖累任何人。”
江辰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恢复了完美无瑕的和煦:“呵呵,那就好,是我多虑了。期待你们组的表演。”
他拍了拍沈屿的肩膀,起身离开,背影依旧挺拔优雅。
沈屿看着他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着,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那股被轻视、被试图驱逐的怒火。
退出?
他绝不会退出!
……
晚上回到公寓,沈屿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休息,而是将自己关在训练室里(陆沉舟允许他在不影响伤势的情况下进行有限的声乐和上肢训练)。
他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在室内投下模糊的光影。他坐在那支黑色麦克风前,一遍遍地听着他们小组那首歌的伴奏。
旋律激昂,节奏强劲,是一首典型的、需要靠整齐划一的刀群舞和饱满活力来引爆全场的歌曲。以他目前的状况,想要在舞蹈上达到“整齐划一”,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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